大医蒲辅周停诊反思3年，得到这些黄金经验

蒲辅周老先生早年在家乡行医时，曾因一次偶然的失误便毅然停诊3年，闭门读书并反思不足。而严于律己的蒲老对其子蒲志孝的学习亦要求严格，即便是在往来家书之中，也为其阐述医学经验。今天，我们就从信函遗语和书刊眉批之中，一窥蒲老的学术思想。

论“调神”

脏腑功能失调在梦中也可以反映出来……我平时见脾虚之人多梦见腹饥进食，食不能饱；大盛之人多梦见斗殴，火烧房屋；心气、肝气不足之人往往梦见高岩失足，手足惊搐，当预防风瘫；正气大亏，心情怫郁之人多梦见山陵崩毁，房屋倒塌，鬼神侵扰；气血虚弱夹痰郁之人，多梦见鬼神怪异或平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事；如局部梦见犬啮、虎咬痛不可忍，多为气血凝滞，当速为疏通，防其久后生疮；阴盛阳衰之人易梦见茫茫大泽或蛇类；当痰饮阻塞气管时，往往梦见走进小屋，欲进不能，欲退不得，憋得浑身汗出。

论“保胃气”诸法

谈到保胃气，人们往往一下就考虑到砂仁、豆蔻、姜黄、白术。若是湿困中阳，胃气升降受阻，用砂仁、豆蔻、姜黄、白术助阳气以加强升降之机亦不是不可，但胃阴受损者用之则反伤胃气，因为此时需助津液以保气化，用辛温则适得其反，叶天士多用甘寒益胃阴。对于余热未尽而胃阴又伤者，当宗《伤寒论》竹叶石膏汤法。

记得我在成都行医时……有一业余中医爱好者的两个孩子亦出麻疹，麻疹后低热不退，不思饮食。他用苦寒清热法无效，以为是真阳外越，决定采用引火归元法，一日之内两个小孩相继殒亡。此人大哭说：“医书误我！”其实医书何尝误他，错在不知辨证，张冠李戴而自误。麻疹后伤阴，苦寒本非所宜，又用桂、附温阳，何异抱薪救火。

还有热结阳明，用苦寒急下存阴，亦是保胃气的法则之一……四十多年前，梓潼黄某，胸闷脘胀半月余，用砂仁、豆蔻、山楂、神曲等消导，人参、白术等温补，迭连无效，连夜派人至成都接我回梓潼救治，到后方知郭先生已先我一日而到，并处小承气汤。富贵之家畏硝黄如虎狼，迟疑不敢服药，要我决断。我见其舌苔黄厚，脉虽沉但有力，知系平日营养过丰，膏粱厚味蕴郁化热，积于肠胃所致，理应涤荡。力主照郭先生方服用。黄某犹豫之后，勉进半茶杯，半日后腹中转矢，又进半杯，解下黑色稠粪少许，味极臭，胸脘顿觉豁然，纳谷知香。

谈方之“霸道”与“王道”

非“霸道”方不足以祛邪，非“王道”方难以扶正，两者不可偏废。古人有比喻“王道”方为“君子”，所谓不求功而有功，不言德而有德，犹如“无名英雄”，其功妙在潜移默化之中……久病正衰，当以“王道”方为主，多服自有益，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惜乎有的病家只图一时之快，有的医家着眼于急功近利，对于慢性虚损之疾而行“霸道”方极为有害。临床上因“霸道”方攻伐太过，加重病情者并非罕见。上工治病，不仅要治病，更要治心，千方百计嘱患者耐心治疗，才是好的医生。此点孙思邈在《大医精诚》中言之颇详，是医之道德也。

食疗不可忽视

先父来信中说：“食疗不可忽视，要注意体会研究，大有益处。”久病之人，胃气大虚，往往不胜药力，稍补则塞，稍通则伤，稍温则火亢，稍凉则阳伤，更有服药长久，胃气大损，下咽则呕，如能正确运用饮食疗法，往往可以收到单用药物难以起到的作用。

信中谈及有一年迈患者，热病后又生疮，长期服药，热虽退，患者烦躁、失眠、不思食、得水食则呕吐。家属认为已无生望，询问先父，先父得知患者想喝茶，即取龙井茶一撮，嘱水沸后放茶叶，煮二沸，少少与患者饮。越日，家属惊喜来云，茶刚煎好，患者闻茶香就索饮，连喝小半碗，非但未吐，反觉舒服，腹中鸣响得矢气，当晚即入睡，晨醒后知饥索食。又问需用何药?先父云：“久病年高之人，服药太多，胃气大损，今胃气初苏，切不可再投药石，用稀米粥少少与之，以养胃气。”如此调理月余，精神日佳而康复。先父还解释说，彼时病者正气大亏，胃气仅存一线，虽有虚热内蕴，不可苦寒通下，若用通下，胃气立竭。茶叶微甘、微寒而兼芳香辛散之气，清热不伤阳，辛开不伤阴，芳香微甘有醒胃悦脾之妙。茶后得矢气，是脾胃气机已通；能入睡，醒后索食是阴阳和调的明证。

责己误

数十年前，我业医于梓潼时，有范姓友，一日去茶肆邀我诊病，谓突发寒热。我以为小恙，无足挂齿，书麻黄汤与服。下午其子复邀诊，见其遍体大汗，面色不佳，诊脉见沉，乃骇然曰：“误矣，既然脉沉，何得以麻桂辛热?此温病误表。”极力调治，数月始廖。虽幸免于死，然已焦头烂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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