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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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到了“入门•经典•临床”栏目。陈修园说:入门正则始终皆正,可见中医不可入错门。千百年来,中医的发展模式均离不开“读经典、做临床”的范式。今天开始“入门•经典•临床”栏目推送“临证问道录”中医章回体文章,把读医案所得,和临证所思,结合起来,以章回体形式写出来。精诚大医漫漫长路,有我们陪您一路同行。
今天给大家介绍的是脉问的“临证问道录”第三十八回。希望对您的学习有所帮助。
临 证 问 道 录
临证问道录
第三十八回
神仙粥灵妙,救白血病呕吐断食
精气态养慎,凭阳元神却病回生
江湖上老柳,巴山人,为人侠义豪爽,经营药事。凡亲友乡里,有难必帮。一日来云,同族一侄,突然疲惫不堪,面黄消瘦,绝望意乱,食寝难安,时而呕恶,时而腹泻,被医院检查诊断为“白血病”,收进肿瘤病房接受化疗,问余可有何办法?
余细问病情,建议难证当守脾胃中土,安定心志。权用半夏泻心汤配异功散,据证加人参黄芪三仙红曲之类。观其食饮睡眠,精神气力,再行进退。
月后柳来,云服药后渐开胃口,每日汤粥营养,少吃多餐,精神气力转好,睡眠亦趋安神。
然随着几次化疗后,食欲衰颓,恶心呕吐不止,多为涎沫。精神亦日差一日,气短困乏,声低息促,面色晦黄。家人担心,想尽办法熬汤做菜,依然是米水不进。
前方坚守中土,意为保护胃气,以为生机。不意化疗药性,来势凶猛。控制呕吐,恢复饮食,已是刻不容缓。
余思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间 ,新华社报道敦煌藏经洞出土的“神仙粥”方,为山药一斤,蒸熟去皮,鸡头实(芡实)半斤,煮熟去壳捣末,入粳米半升,慢火熬粥,空心食之。
余曾治一肝硬化腹水,呕吐不止,米食不进,按“神仙粥”方熬制,少量频频喂食,得以复其胃气,渐得饮食,度过难关。此后又以此方,运用于肝硬化蛋白倒置、肝肾功能异常久不恢复,食欲衰败、久病脾胃虚弱,难以康复等病例,取得效果。
乃嘱老柳,令病人家属按方熬粥,频频小口喂之,至三日,呕吐见缓,已有欲进食,一周则想吃软饭、汤面,精神趋好,能与人言谈交流。
旬日后,老柳邀余以家属身份同去肿瘤病房,余觉勉为其难,奈不过老柳直率脾气,到病房主任办公室见过科主任。主任说病人的“白血病”,已属晚期,治疗有一定难度,目前虽然度过了饮食关,精神略有好转,但控制癌细胞的扩散,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肺部的细菌感染已经有合并霉菌感染的情况,控制霉菌感染比治疗细菌感染难度更大,费用甚至要几十万,可能超过化疗药。
老柳说,主任,能不能考虑结合中医呢?
主任决然摇头,中医完全不能治疗肿瘤,是药三分毒,不要节外生枝了。
老柳说,前面的剧烈咳嗽、胸闷,呕吐、不能进食,气短乏力,话都不想说,都是服了中药才得到改善。
主任说,哦,中医可能会缓解一下症状,治这种病,不行的。是哪位医生开的中药呢?
老柳指余,这位老伯就是同仁堂老中医,侄儿一直都在服他开的方子。
主任说,中医是国宝嘛,比如说《本草纲目》。
余云,中医也要取长补短,几十年的医院工作,也不断向西医前辈、同事请教,更好的服务病人。主任说的霉菌感染关,想是可能在中医方面结合的,《内经》《伤寒》《金匮》以及温病学说,都有丰富的理论和方药可用。
主任说,我们不排斥中医,但还是要坚持化疗、抗炎、抗霉菌的治疗方案。
窃以为,中西医没有必要辩论,唯有以疗效造福病家,才是实事求是。
果然不出主任所料,柳侄再生咳嗽,初为呛咳,咳出多为涎沫,少许白痰。继而咳而兼哮,喉间如水鸡声,胸闷,咳而胸膺牵扯作痛。哮咳阵发,昼夜不宁。病房用抗炎、抗真菌药多日未能控制。
老柳来说,这样下去,真不是个事。还是请您老出个良方吧。
余思,即按主任所说肺部霉菌感染,亦还当以经典辨证论治。病证至此,正如《金匮》“咳而上气,喉中水气声”,乃寒饮阻肺,痰结咽喉,则哮咳如水鸡声;寒饮阻滞于胸,则胸闷牵痛。急予射干麻黄汤,温肺化饮,宣肺散寒,以望平其哮咳,复其肺气。
柳侄才服三剂,咳嗽大减,喉间哮声亦明显缓解。胸闷疼痛见轻,夜寐渐安。方中加百部、百合、白芨,再三剂,咳嗽已轻微,喉间水鸡声消除,唯胸闷、气短,乏味少食。与自拟生金宁肺汤。
肺系诸疾,外而感受风寒、戾气,内而久病、慢病伤及脾胃中土,气机升降出入阻隔失利;痰湿痰浊阻遏胸阳,阴霾笼罩,肺气上不得宣发,下不得肃降,呼吸受滯,气机被遏,变生咳嗽、哮喘、胸痹、痰饮诸病。病程之中,又可能因气机表里升降失利,出现寒包火,寒热错杂种种变证。此例肺部炎性感染合并真菌感染,不出其中。
余自拟生金宁肺汤,以培土生金,化痰祛湿之参苓白术散,合于调和营卫,燮理肝脾之桂枝汤,加百合、百部、白芨以化痰宁肺,金荞麦、葎草补肺搜痰,桑黄、松针层孔菌扶正固本,增强免疫力,渐缓化疗毒副作用。在不同类型哮喘,肺部结节、肺结核、矽肺等病患中,又秉承因人而异,因病而异,异病同治,同病异治的原则,观其脉证,随证治之。
此例以上述生金宁肺汤及其加味,扶正祛邪,缓治求愈。
余郑重其事对老柳说,侄儿此病,服药有希望,但重在养慎,如《金匮》所示“若人能养慎,不令邪风干杵经络,适中经络,未流传藏府,即医治之”。三到五年之间,只能修养,不宜外出劳工。否则,邪风饮冷,劳累耗气,房事耗精,饮酒、气郁伤肝,皆可能前功尽弃,毁于一旦。老柳说,我一定转告侄儿,好生听您的话,养病三五年。
二月后,老柳语余,侄儿坚持服药,精神状态日趋好转,食量恢复,睡眠安好,上周复查,肺部炎性感染和真菌感染基本吸收,便办理了出院。
二年多以后,遇老柳,谈及其侄,谓侄儿出院后,感觉身体与正常无异,又到成都华西复查,不料医生看了检查报告,说不符合“白血病”。让病人回家修养。如此结论,令病家惊诧,余思前番肿瘤病房诊断治疗,也惑然不知其所以。想起余经治某儿长期高热,经医学院附院及儿科医院诊为“淋巴癌”,余予一方即退热,而后无反复,病房医生即解除“淋巴癌”诊断,是现有医学的局限,还是人类对生命的认知还处于不断探索,不断发现的过程?
如此半年,侄儿不愿沉溺整日无所事事,吃吃睡睡之中,想起住院期间昂贵费用,借资未还,又赴外地工地打工。遇到工程紧张,昼夜加班,一月多即病倒,送当地医院几天,不幸离世。
余谓老柳,农民工不避寒暑,饥饱不节,劳苦奔波,委实不易。侄儿抱病之身,戴疾之体,又哪里经得起常人难以想象之苦累?古训说,“若五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余算是又增了一分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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