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15日 星期二

世界是一场语言的幻术‌:名相之网,捆缚众生于概念的牢笼。

世界是一场语言的幻术‌:名相之网,捆缚众生于概念的牢笼。
原创 末那非我 唯识学



晨露悬于蛛丝,折射出七彩光晕,孩童惊呼“珍珠”。露珠本无名,因眼识生色,因分别立名,却无人追问:若孩童不知“珍珠”二字,此物是否仍存璀璨?《密严经》有言:“世间种种法,一切唯有名。”‌恰如画家以颜料涂抹白纸,观者却将色块指认为“山河”--名相如绳索,捆缚众生于概念的牢笼。
古僧见人杌*相争,笑叹:“人杌二分别,但有于名字”‌。“见杌为人,见人以为杌”,就像现代人把衣帽架,错认成黑影中的陌生人,本质上是心灵给现象“贴标签”的游戏。古印度森林中的修行者夜行时,常把树桩(杌)误作静坐的老僧,又把老僧错认为腐朽的树桩。这种认知错位揭示:我们对事物的定义,不过是心识投射的滤镜。{*杌wù:只有主干而没有旁枝的树。《集韵·入声·没韵》:「,树无枝也。」}
名相如镜中花,虽摇曳生姿,却无根系可寻;
万物如水中月,纵千江印影,终非月之本体‌。
海浪拍打礁石,世人谓之“怒涛”,而浪本无嗔心;秋风扫落叶,诗家吟诵“萧瑟”,而风本无悲意。名与实之间,横亘着人心的沟壑。《坛经》云:“无相者,于相而离相”‌。正如旅人错认海市蜃楼为绿洲,狂奔而至却触手成空--执着名相者,如同追逐沙漠中的蜃影,终将困于焦渴‌。
一位禅师指月示徒,弟子紧盯其指。禅师叹道:“指非月,名非法。”‌
言语如渡船,抵岸即应舍;
概念如药石,病愈便须停。
当人说“火”字时,口中不曾燃起烈焰;
当人念“水”名时,舌尖未尝浸润清泉‌。
名相本是空舟,渡河后,何必负舟而行?
池水浑浊时,倒映的月光支离破碎;
心镜蒙尘时,世界的名相纷纭交错。
六祖惠能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恰似教人拭去心镜尘埃。当渔夫不再争论“鱼”与“非鱼”的边界,方见粼粼波光中,万物本是一体流转的星河‌。古琴弦动,有人听出“清泉石上流”,有人只闻“木石相击声”。然琴音本无哀乐,正所谓:“万法无体,一切无名”‌。觉悟者如静夜观星,知群星之名皆人妄立,而浩瀚银河亘古无言--名相熄灭时,方见“无云晴空,本来清净”‌。
樵夫持斧劈柴,斧柄突然折断。若他悟得“斧”本因缘和合之名,便知断者非斧,而是“木柄与铁刃暂时相遇的形态”‌。禅者观世,如看孩童堆沙为城:沙粒聚时称“城堡”,风吹散后归“尘埃”--而沙始终是沙‌。
《金刚经》有喻:“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当诗人放下“美丑”之尺,枯荷残雪皆成妙境;
当勇士摘除“敌我”之镜,刀光剑影尽化春风。
此乃“能所双寂,事理俱空”‌的真谛--犹如木柴燃尽,野火永熄,焦土中终将萌发无名的绿意‌。
名相如风中铃铎,叮咚作响却无实义;
分别似水面涟漪,荡漾不休终归平静。
觉悟者行于世间,如飞鸟掠过虚空--不执踪迹,不立名目,唯留一片晴空,照见“无念之念,无相之相,无住之住”‌的本来面目。
当最后一粒概念之沙从指缝滑落,方知: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这无声无名的庄严,才是宇宙最深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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