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9日 星期三

学习朱良春老先生中医治疗肝硬化的经验,让肝硬化不再是不治之症

学习朱良春老先生中医治疗肝硬化的经验,让肝硬化不再是不治之症

国医大师朱良春,其对中药特别是虫类药物的临床应用极有心得,其门人何绍奇、朱步先等人整理发表的《朱良春用药集》临床使用价值高,如果能熟读本书,可以解决一大部分常见疾病。今天介绍朱良春老前辈对肝硬化的治疗经验。


肝硬化治疗经验

肝硬化是一种由各种慢性肝病延续发展而来的,具有广泛肝细胞损害及结缔组织增生的慢性进行性疾病。根据临床症状和体征,早期肝硬化属癥积、痞块范畴;晚期肝硬化出现腹水者,则属臌胀、单腹胀范畴。

肝硬化的病理改变,是肝实质的损害,以气血郁滞、瘀凝脉络为主要矛盾。由于瘀结日久,肝脾损伤,其临床表现多呈本虚标实,治疗较为棘手。我曾于1959—1962年,拟订“复肝散”,治疗早期肝硬化肝功损害的病人60余例,对于改善症状和体征,促使肝功能好转,取得一定的疗效。处方在《中医杂志》1963年第8期发表以后,先后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来信,肯定了此方的疗效。以后更在原方基础上加以修改,制成丸剂,定名为“复肝丸”,并结合辨证用药,疗效有所提高。现又改为胶囊,服用更为方便。

处方:紫河车、红参须各20g,炙地鳖虫、炮甲片、广郁金各24g,参三七12g,生鸡内金、广姜黄各18g。共研为极细末。另用虎杖、石见穿、蒲公英、糯稻根各120g,煎取浓汁泛为丸。每服3g,1日3次,食后开水送下,或以汤药送服。1个月为一疗程。

适应范围:早期肝硬化肝功能损害,肝脾肿大,或仅肝肿大,胁痛定点不移,伴见脘闷腹胀,消瘦乏力,面色晦滞,红丝血缕(蜘蛛痣)或朱砂掌(肝掌),舌暗红或有瘀斑,脉象弦涩或弦细等症。

肝硬化虽病由肝起,却是一种影响全身的错综复杂的慢性病变,在整个病情演变过程中,多影响到脏腑之间的功能紊乱,表现出虚实交错的病机。根据临床所见,除以肝郁血滞,瘀结为癥癖的基本证型外,另分下列4种证型施治。

一、肝郁脾虚:重在疏肝益脾,扶正消癥

肝失疏泄,气血痹阻,脾运不健,生化乏源。其症肝脾肿大或仅有肝肿大,质地Ⅱ度,按之则痛,胃纳减少,腹胀便溏,四肢倦怠乏力,面浮而色晦黄,入暮足胫微肿,舌色暗红不泽,舌体较胖或边有齿印,脉象虚弦,重按无力。治用疏肝益脾,活血消癥。复肝丸配合逍遥散、异功散、当归补血汤加减。常用药物如柴胡、当归、白芍、党参、黄芪、白术、丹参、炙甘草、广郁金、广陈皮、茯苓等。

例1:顾某,男,67岁,退休职工。于5年前患急性黄疸型肝炎后,肝功能长期损害,血清白蛋白/球蛋白比例倒置,检查确诊为早期肝硬化,迭经中西药物治疗,效不显著。顷来院门诊。

主诉胁痛纳差,脘腹胀,肢乏便溏。视其面色晦滞,苔腻,舌质衬紫,颈左侧有蜘蛛痣1枚,肝掌明显,脉细弦。触诊肝肋下1.5cm,剑突下4cm,质地Ⅱ度,脾大肋下1cm,质软,表面润滑。肝功检查:麝浊度10u,锌浊度14u,谷丙转氨酶正常,胆红质1.2mg%,碱性磷酸酶18u,白蛋白2.8g%,球蛋白3g%。证属邪毒久羁,肝郁脾虚,气血痹阻,瘀结为癥癖。

拟用复肝丸,每服3g,每日2次。煎剂处方:生黄芪30g,当归10g,潞党参12g,炒白术10g,软柴胡6g,炒白芍10g,炙甘草6g,生鸡内金10g,麸炒枳壳6g,生麦芽30g,石见穿20g,糯稻根30g,每日1剂。

服药半月,诸恙减轻,精神较振,仍予原法出入为方。

调治3月,复查肝功能已在正常范围:血清蛋白总数7.2g%,白蛋白4.2g%,球蛋白3g%。

停煎剂,继服复肝丸半年,自觉症状消失,面色转荣。随访4年,未见复发。

【按】肝藏血,主疏泄;脾统血,主健运。血之运行上下,有赖于脾气之升降;脾之生化气血,又依靠于肝气之疏泄。一旦肝脾两病,疏泄运化失司,则肝气郁而血滞成瘀,脾气虚而生化乏源。本例先病在肝,后病及脾,血滞为实,气怯为虚。故以疏肝益脾、补气和血之剂,配合复肝丸标本兼施,以达扶正消癥之目的。

二、肝胆湿热:急当清肝利胆,通腑泄浊

湿遏中焦,邪从热化,肝失疏泄,移热于胆。其症肝脾俱肿,胁痛脘痞,头眩口苦,纳减腹胀,心烦易怒,溺短而黄,大便秘结或溏滞不爽,并可出现黄疸,苔黄厚腻,脉多弦数。治宜清肝利胆,泄热渗湿。以龙胆泻肝汤、茵陈蒿汤加减。常用药物如龙胆草、茵陈、柴胡、山栀、当归、黄芩、大黄、玄参、白花蛇舌草、虎杖、金钱草、车前草等。不宜早用复肝丸。

例2:王某,男,30岁,干部。于3年前罹乙型肝炎,肝功能长期不正常,纳减,倦怠无力,症情不见好转,形体日趋消瘦。曾在南京、上海等地医院检查,确诊为早期肝硬化,乃来南通诊治。

主诉:胁痛纳差,口苦溲黄,齿龈渗血,夜寐梦多。诊脉弦大,苔黄腻,舌质殷红,面色晦滞。触诊肝大肋下1.5cm,剑突下5cm,质地Ⅱ度,脾可触及,压痛(+)。责之湿热蕴结,肝胆疏泄失司,迁延日久,进而气滞血瘀,络脉痹阻。先宜清泄肝胆湿热,以治其标。

药用龙胆草、茵陈、苦参、柴胡、生大黄、山栀、黄芩、当归、生地、地骨皮、甘草、虎杖、金钱草、白茅根等出入为方,服药2周,诸症减轻,苔腻已化,脉象弦细,复查肝功基本正常。改投复肝丸,每服3g,每日3次。间或伍以疏肝养肝、化湿和脾方药。

治疗半年,面色红润,诸恙蠲除。检查肝大肋下1cm,剑下3cm,质地Ⅱ度,肝功亦在正常范围。恢复工作,迄今一切良好。

【按】肝郁脾湿,久结不解,正气尚实,邪从火化,出现以胁痛、口苦、尿黄为主的肝胆湿热证。其病理机转是肝胆湿热而影响脾胃壅滞。吴氏《医方考》云:“肝为至阴,胆无别窍,怒之则气无所泄,郁之则火无所越……故病则气血俱病。”治宜苦寒直折肝胆之火,通利脾胃壅滞之邪。本案病程虽长,癖积已成,但体气未虚,祛邪为急,故以龙胆泻肝汤加减。两周而湿热之邪得泄,继用复肝丸以治其本,获得肝肿缩小之良效。

三、脾肾阳虚:法宜温补脾肾,益气化瘀

气血瘀滞,肝脾久伤,由脾及肾,损及肾阳。其症脾肿大较肝肿大为甚,恶寒怯冷,腰膝酸软,面黄无华,精神萎顿,饮食少思,腹胀便溏,舌淡胖嫩或淡紫,脉多沉弦而细。治用温补脾肾、益气化瘀。以复肝丸为主,配合景岳右归丸、当归补血汤加减。常用药物如熟附片、肉桂、鹿角胶(或鹿角片)、菟丝子、仙灵脾、黄芪、当归、党参、白术、茯苓、甘草等。

例3:刘某,女,54岁,职工。患病毒性肝炎,迁延2年不愈。在某医院确诊为早期肝硬化,迭经中西药物治疗,效不显著。症情日趋严重,顷来所门诊。主诉:胁痛纳减,腹胀溲少,便溏不实,精神萎顿。诊脉沉弦而细,苔白腻,舌质衬紫。触诊腹膨而软,肝脾未满意扪及,两下肢轻度压陷性水肿。肝功检查:麝浊度11u,锌浊度18u,谷丙转氨酶56卡门氏单位,白蛋白2.3g%,球蛋白2.8g%,黄疸指数9u。超声波:密集微小波,并见分隔波,有可疑腹水平段。证属湿毒久羁,气血瘀滞,肝脾损伤,肾阳虚衰。拟方温补脾肾,益气化瘀。

药用生黄芪30g,当归10g,熟附片6g,茯苓12g,淡干姜2g,生白术10g,大熟地15g,菴子15g。另用益母草100g,泽兰叶30g煎汤代水煎上药。连服5剂,小溲畅行,腹胀已松,足肿消退,眠食俱安。

继用原方去益母草、泽兰叶,加炙鳖甲、怀山药等,配合复肝丸。

治疗2个月,患者食欲增加,自觉症状不著,复查肝功正常,白蛋白3.8g%,球蛋白3g%。停服煎剂,续予复肝丸巩固疗效。半年后恢复工作,随访至今,一切正常。

【按】肝病日久,疏泄不及,出现食少腹胀,倦怠便溏等症。虽是脾虚表现,实系命火不足。盖肾为先天之本,藏真阴而寓元阳,脾胃之健运、肝胆之疏泄,均有赖于肾气之鼓动、肾阳之温煦。肝病损及脾肾,三脏阳气偏衰,互相影响,互为因果。本案病由肝起,累及脾肾,气血瘀滞,臌证已成。故重用黄芪升补肝脾之气,桂、附、干姜温煦脾肾之阳,又以大量益母草、泽兰叶活血化瘀而利水通淋,更加白术健脾,熟地益肾。药后小便畅行,胀消肿退,终以复肝丸扶正消癥而获根治。

四、肝肾阴虚:治应滋养肝肾,凉营宁络

邪毒久羁,肝血亏耗,肾阴损伤,热郁脉络。其症脾肿明显,肝大不著,面色黧晦,红丝缕缕,胁痛腰酸,鼻衄或齿龈渗血,咽喉干燥,夜寐梦多,舌红绛少苔,或苔腻中剥,脉象弦细而数。治用滋肾柔肝,养阴和络,以一贯煎加减。常用药物如北沙参、生地、枸杞子、天冬、麦冬、生白芍、川楝子、绿萼梅、女贞子、旱莲草、玄参、甘草等。兼心阴虚而心悸心烦者,加西洋参、龟板、枣仁之类。阴虚阳亢,热伤阳络,出血较甚者,加阿胶、水牛角、丹皮之属。齿衄不止,可用鲜地骨皮60g煎汤含漱,有止血之效。

例4:李某,女,39岁,工人。患慢性迁延性肝炎已经3年,症情时轻时剧,肝功能检查反复波动。于一年前发现脾脏肿大。肝扫描:肝显影尚规则,左叶稍大,放射性分布尚均匀,未见稀疏及缺损区,脾脏显影符合早期肝硬化图像。乃来我院诊治。主诉:肝区刺痛,腰膝酸软,口燥咽干,夜寐梦多,齿龈渗血,偶见鼻衄。脉弦细,舌红绛。责之肝肾阴虚,郁热瘀阻。拟方清滋肝肾,柔阴宁络。

药用北沙参15g,生白芍10g,大生地15g,甘杞子12g,地骨皮12g,京玄参15g,生鳖甲30g,天麦冬各10g,清阿胶10g(烊和),参三七3g(研冲),白茅根30g,服药10剂。齿龈出血已止,胁痛腰酸亦减,仍感倦乏少力,口干少寐。原方去阿胶、地骨皮,加黄芪、当归等治疗2个月,诸恙轻减,精神亦振,苔腻白,舌红转淡,脉弦已平。仍予原法加减,配合复肝丸,每服3g,1日2次。

调治半年,3次检查肝功均在正常范围,触诊肝大肋下1.5cm,脾大3cm,恢复工作,至今病情稳定。

【按】肝肾精血,相互资生,所谓“乙癸同源”,故肝血不足或肾阴亏耗,均可出现肝肾两虚之见症。肝郁化火,肝火亢盛,耗伤肝阴,日久必损及肾阴。但肝硬化的形成,基于肝郁血滞,所以肝肾阴虚,尤多夹瘀而络损血溢。本案即是肝肾阴虚、郁热瘀阻之典型。初投清滋宁络,继用扶正化瘀,得获佳效。临床所见之阴虚夹瘀证型,其机制颇为复杂,往往是趋向恶化之征兆,必须提高警惕,随证施治,阻断病势之发展。

西医学认为肝硬化的病理特点是,肝细胞变性坏死后,出现纤维组织增生、肝细胞结节状再生、假小叶形成,三种改变交错进行。由于结缔组织增生和小叶结构的改变,使肝血管的分布发生一系列的变化,即肝内血管网减少和血管网发生异常吻合。这种变化常是肝功能不全和门静脉高压的发生基础。这与中医肝郁血滞、瘀凝络脉的病机颇为一致。近年来,由于免疫学的迅速发展,发现慢性肝炎和某些肝硬化的形成均与自体免疫有关,在病程中均有细胞与体液免疫功能异常的表现,而活血化瘀法,不仅有能扩张肝内的血管,改善肝细胞供血,提高肝细胞耐氧能力,对损伤之肝细胞有修复作用;同时还具有抑制纤维母细胞的形成,减少胶原物质的分泌,抑制肝纤维组织增生,促进正常免疫功能和抑制异常免疫反应的作用。

从中医辨证角度来说,肝郁血瘀的产生,和人体正气的强弱是有密切关系的,因此,针对肝硬化虚中夹实的病机,采用扶正祛邪的治则,拟订复肝丸益气活血、化瘀消癥。方取紫河车大补精血,红参须大补元气,两味用以扶正;参三七活血止血、散瘀定痛;地鳖虫活血消癥,和营通络;更加郁金、姜黄疏利肝胆,理气活血;生鸡内金、炮甲片磨积消滞,软坚散结。全方着眼于肝血郁滞、瘀凝脉络的主要病机,着手于扶正祛邪、消补兼施的治疗原则,又以丸药小剂量常服之法,补不壅中,攻不伤正,以冀癥积潜移默消,促使肝脾病变的改善和恢复。

早期肝硬化肝脾肿大,肝功能表现为麝浊度和锌浊度增高、血清蛋白改变者,一般以肝郁脾虚证最为多见,用复肝丸配合益脾疏肝方药,多数患者在1~2个疗程后,可以改善症状和体征,肝功能亦随之好转。脾肾阳虚型,以温补脾肾方药与复肝丸同时并进,对于增强机体免疫功能,促使肝脾病变的改善,有相得益彰之妙。但疗程较长,不能急于求功。肝肾阴虚型,除阴虚阳亢,营热伤络,临床表现郁、热并著者,治宜养阴解郁、凉营宁络为主,暂时停服复肝丸外,一般可以配合滋阴柔肝解郁煎剂,汤、丸并进,对于控制“脾亢”、纠正血清蛋白的倒置有一定作用,而未见助阳伤阴、攻邪伤正之弊。至于肝胆湿热证型,谷丙转氨酶明显增高时,复肝丸则不宜早用,否则,往往出现烦热不寐的反应,如复查肝功,转氨酶亦可继见上升,故必待湿热去而后用之。

五、对晚期肝硬化腹水的几点体会

晚期肝硬化以腹水为主要临床表现者,我有以下一些认识:

1.瘀血为本,水湿为标

本有病本、共本之分,此说见于明代张介宾氏。所谓病本,即指起病之因;所谓共本,即人体阳气、阴精(血)与脾胃。肝硬化腹水先有肝脾肿大,而后有腹水,肝脾肿大为瘀血痰浊、湿热阻滞肝络,瘀血、痰浊、湿热即为病本,故宜化瘀消积治其本,利水宽胀治其标。

2.正虚为本,邪实为标

肝硬化病起病缓慢,病程长,正邪长期相持,则虚实夹杂,往往是邪实未去,正已难支。此际攻邪则伤正,纯补则助邪,只能攻补兼施,尤其要惓惓以肝、脾、肾三脏为念,盖腹水之作,正是病起于肝,影响及于肝肾所致也。若见腹水之盈,胀急痞满,便一味峻攻,则邪未去而正愈伤矣。

我的用药经验:对肝硬化腹水,(1)补脾:常用山药、白术、茯苓、赤豆,脾阳不足者用干姜;(2)补肝:常用黄芪(采用张锡纯之说)、当归;(3)补肾:常用淫羊藿、紫河车、楮实子,肾阳不足者用桂、附;(4)消积:常用干蟾皮、庵闾子、鸡内金、鳖甲;(5)活血:常用益母草、丹参、泽兰、姜黄、郁金、地鳖虫;(6)行水消胀:常用葫芦瓢、连皮茯苓、玉米须、鲤鱼赤豆汤。

例5:季某,男,48岁,干部。患乙型肝炎,肝功能长期损害持续3年,迭经中西药物治疗,效不显著。曾在某医院检查诊断为“早期肝硬化”。顷诊:面色晦滞,胁痛纳差,便溏不实,精神萎顿,脉弦细,苔白腻,舌衬紫。触诊腹膨而软,肝脾扪及不满意,两下肢轻压迹。肝功能:麝浊度10u,锌浊度14u,转氨酶58u,白蛋白2.3g%,球蛋白2.8g%,“B超”:肝脾肿大,可疑腹水。湿毒久羁,气血瘀滞,肝脾损伤,肾阳虚衰。治宜温补脾肾,益气化瘀,佐以利水。

处方:生黄芪30g,当归10g,制附片6g,茯苓15g,淡干姜2g,生白术15g,菴闾子15g,仙灵脾10g,紫丹参15g。另用益母草100g,泽兰叶30g,煎汤代水煎药。

连服10剂,小便量多,腹部已松,足肿消退,纳眠俱佳,继用原方去益母草、泽兰叶,加炙鳖甲30g,怀山药20g,配合服用复肝丸3g,一日两次。连续治疗3个月后,自觉无不适,肝功能恢复正常,白蛋白4g%,球蛋白3g%,停服煎剂,续予复肝丸巩固疗效。随访三年,一切正常。

【按】对早期肝硬化的治疗,当区别虚实,不可妄行攻逐。本案由肝病日久,疏泄不及,损及脾肾,以致命火不足,臌症已成。慢性肝病、早期肝硬化等,凡证属肾阳不足者均以温肾培本为主,选用桂、附、干姜、仙灵脾温煦脾肾之阳,重用黄芪升补肝脾之气,配以大量益母草、泽兰叶化瘀利尿,使小便畅行,腹胀消退。又经复肝丸扶正消癥,而获痊愈。

例6:张某,女,32岁,农民。臌症已久,面色晦滞,因妊娠而未发觉,顷分娩六日,腹仍臌大如箕,呼吸短促,胸闷纳呆,足肿溲短,苔薄质红,边有瘀斑,脉弦细。血臌隐伏已久,因妊娠未能及时发觉与治疗,致恙势增剧,气阴两伤,血瘀癖积,水湿凝聚,正虚邪实。补正则壅中,攻邪则伤正。为今之计,攻补兼施,徐图效机。

(1)怀山药30g,炒白术15g,楮实子30g,菴闾子15g,干蟾皮3g,茯苓15g,葫芦瓢30g,赤小豆30g(五剂)。

(2)鲤鱼一斤(去肠杂),赤小豆二两,煨食佐膳。

二诊:药后尿量增多,腹膨足肿,显著消退,胃纳亦增,精神较振,此佳象也。来人叙述病情如上,原法继进之。上方加生黄芪、潞党参各15g(五剂)。

三诊:腹臌已消,自觉颇安,可予复肝丸巩固善后之。

【按】患者于就诊前三日在他院检查:腿肿三月,产后腹膨更著,近20日来尿量减少。既往无肝炎及血吸虫病史,不嗜酒;血压130/100mmHg,律齐,A2>P2,两肺界上升,叩清,呼吸音较低,腹膨显著;呈球形,腹壁静脉略显,有腹水,肝脾扪不满意,两下肢高度浮肿。肝功:麝浊11u,麝絮(+++),锌浊28u,谷丙转氨酶100u。超声波检查:肝见分隔波,进波(+++),出波良好;脾肋下3cm,诊断为肝硬化。因该院暂无病床,病势严重,乃来我院诊治。

血臌已久,又值产后,体气亏虚殊甚,纯补无益,峻攻不宜,乃攻补兼施,在补脾的基础上,以化瘀消积治其本,利水宽胀治其标,冀能应手。方中山药、白术补脾健中;蟾皮消积;菴闾子能“化五脏瘀血,行腹中水气”,治疗肝硬化腹水最为合拍。楮实子益气利水,而不伤阴;茯苓、葫芦瓢、赤小豆均能利水消胀。而千金鲤鱼赤小豆汤,既能补正利水,又可醒胃,是以药后小溲畅行,而臌胀显消,药进十剂,即趋稳定。续予复肝散调理而愈。因复肝散寓攻于补,能补养气血,化瘀软坚,推陈致新,增强体质,对慢性肝炎及肝硬化(无腹水者),不仅能制止胁痛,缩小肝脾肿大,改善肝质,并能促使肝功能好转,升高血浆蛋白总量,纠正白球蛋白倒置,从而使机体由弱转强,食欲健旺,精神振爽。迨后,其爱人来函,谓自服药以后,病已痊愈,肝功正常,已参加劳动。此例乃对虚证而言,如属实证,又应化瘀逐水,或攻补兼施,徐图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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