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十力晚年定论：《大般若经》观空之妙谛与大用

熊十力晚年定论：《大般若经》观空之妙谛与大用

原创 张建安 经史博物馆

谈起熊十力先生，常常很有感慨。

这位中外公认的大哲学家，一生治学多有曲折，也给世人留下了很多颇具争议的话题。

比如，他的《新唯识论》曾令很多佛教徒愤怒乃至憎恨，认为他离经叛道，甚至罪业深重。他的老师——佛学大家欧阳竟无也公开与他断绝关系，并让弟子们鸣鼓而攻之。然而，如果我们阅读《佛家名相通释》等书，又会觉得熊十力对佛学研究甚深，而且他在这方面也有很大的影响，王元化便始终认为熊十力是一位了不起的佛学家。

那么，熊十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学者？

熊十力晚年这样总结过自己一生治学之经历：

曾出入汉学、宋学，皆不满意；

而后求之六经，还是不满意；且因革命思想，“竟妄诋六经为拥护帝制之书”；

此后趋向佛法一路，从大乘有宗唯识论入手；

但没过多长时间，又不满意了，于是舍弃有宗，转而深研大乘空宗，这样方“投契甚深”。

然而，即便如此，时间一长，“又不敢以观空之学为归宿”，最后“返求诸己，忽有悟于《大易》”。

也就是说，熊十力一生探究的结果是：

归宗于孔子，将《易经》之学作为自己治学的归宿，认为“体用之义，上考之《变经》益无疑，余自是知所归矣。”（此处的《变经》，就是《易经》、《大易》）。

由此可以得出，熊十力终究是一位大儒。他终究将以第三代儒家的开山之人而闻名于世。

可是，熊十力总结一生治学后，又特地加了一句：

“然余之思想确受空有二宗启发之益。倘不由二宗入手，将不知自用思，何从悟入《变经》乎？”（见《体用论 赘言》）

如此一来，熊十力的学问又与佛教空有二宗有着无法隔离的深厚渊源与关系。

尤其是空宗，熊十力最终持非常肯定的态度，并与《易经》相提并论，将《大般若》的观空与《大易》的观有，都视为人类的最高智慧。

原文为：

《大般若》观空，《大般若经》，空宗所宗之根本经典也。甚深复甚深，空得彻底。

《大易》观有，甚深复甚深，有极其妙。《易》有《观卦》及《大有卦》。《观卦》言观生，生生不竭，所以为大有。

空有二种观，乃是人类智慧发展到最高度，能综观、深观宇宙人生，才有空或有之两种认识耳。

他还认定：

空，并非由主观幻想。陶诗云：“人生本幻化，毕竟归空无。”余相信个别的物，至大如天地终当坏灭耳。就个体上说空，佛氏一毫不妄语。

这是从“本体”来谈佛所说的“空”。不仅如此，他还说：

人生殉没于小己的种种私欲中，如蚕作茧自缚，如蛛造网自锢，欲其认识到宇宙人生本来空，此事谈何容易。世有小知，闻空而谤佛，多见其不知量也。不自知其分量。

这些话则从反面的角度阐释了“空”之“大用”。

什么大用呢？

便是：真正懂“空”的人，能从种种私欲、种种作茧自缚、种种小知小聪明中摆脱出来，从而得到真正的超脱！

最后，笔者也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其实，空就是有，有就是空。正如《心经》所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真正懂“空”的人，必然也深懂“有”之大用。此二者，相反相成，而为宇宙万化之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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