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8日 星期二

姚洋: 经济学家谈到中国成功,很少有人提到中共的作用

姚洋:经济学家谈到中国成功,很少有人提到中共的作用
姚洋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

来源:观察者网

71-2日,第三届思想者论坛在北京举行。本文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教授姚洋的主题演讲,观察者网独家发布,以飨读者。】
姚洋:
大家好!我要讲的题目是“中国共产党的中国化”,我觉得今天来谈这个题目是非常好的一个契机。

为什么要谈这个题目呢?大家知道,过去四十年中国经济的成长是无与伦比的,要理解这个成长就离不开理解中国共产党。我是一个经济学家,经济学家谈到中国的成功,很少有人会去谈中国共产党的作用。但我觉得,如果不谈中国共产党,想理解中国过去四十年的经济增长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如何理解中国共产党在过去四十年里所起的作用?我不想谈一些具体的东西,而是想放到比较大的历史背景下来谈。我要说的核心,就是中国共产党的中国化。这个听起来很别扭,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还要中国化?核心意思是中国共产党在过去四十年,实际上是回归中国的过程。

稍微梳理一下中国共产党在过去近一百年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当初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一个西风东渐的产物,是一个外来物,不是中国本土产生的东西。毛泽东说过,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使得中国共产党诞生。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整个过程,是中国接受西方社会改造思想的一个过程。

所以从1921年成立到1953——中间因为救国存亡有一些打断——总体上中国共产党的社会使命就是改造这个社会,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所有的原发性国家都经历过社会改造,说英国没有发生过革命是不对的,英国光荣革命之前,打了半个多世纪的仗。

1953年我们的社会改造基本完成,当然在1953年到1978年这段时间,我们党走过一些弯路,但也要看到在19491978这三十年里,我们建立起非常重要的工业基础,这些工业基础对我们改革开放之后四十年的经济建设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过去四十年里,所谓的回归中国是指什么呢?我个人觉得有两方面非常重要。
第一是回归中国的务实主义。中国人的精神特征、人文特征就是务实主义。邓小平在当年有一个非常著名的球籍论,就是我们有被开除球籍的危险。他是一个典型的务实主义,我们说邓小平是中国人民的儿子,的确是这样的,他直接用直觉理论,由此导致中国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经济建设上。

具体而言,这种务实主义表现在两方面:第一方面是对于中国人来讲没有永恒的真理,这和西方是非常不同的。我们有真理标准的大讨论,最后结论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把实践放在比真理更重要的地位上。

第二方面是邓小平的“猫论”,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用学术一点的语言来说,就是目的的合宜性可以合理地推断手段的合法性。原来我们先说手段,是白猫、黑猫先搞清楚,不管目的。现在倒过来,先说这个目的好不好,然后再说手段可能是合法的。这两个变化是推动过去四十年中国经济改革,以及政治改革最重要的哲学基础。

第二是贤能主义,这个表现也非常明显。我们回到儒家、回到孔子,儒家强调君主要施仁政,怎么施仁政呢?要通过个人的修养变成一个圣人。儒家既不是性善论者,也不是性恶论者,儒家是现实主义者,是观察现实的人,而现实的人是多样的。同时他们也观察到现实的人是可以通过个人的修养变成圣人的。
在此基础上,儒家的理想主义就是一种层级制度+贤能主义,这个制度一定是有层级的,谁能进入哪个层级要看你有多贤、有多能,这是儒家的理想政治。事实上,这种儒家的理想政治,至少是以前所谓的自由主义政体所秉持的理想。如果大家读一下《联邦党人文集》、美国《宪法》,其实你能读出儒家的东西来。
中国共产党在过去四十年中,把儒家的贤能主义重新实践了一遍。我们收集从1994年到2017年几乎所有县级以上官员的相关数据,从这些数据就能发现,中国共产党人才的选拔符合贤能主义的传统。当然这当中也有变化,90年代你会发现经济表现是第一位的,进入新世纪之后稍有一些变化,2012年之后可能更多会强调政治的忠诚。

总而言之,这种贤能主义的取向没有改变。在这两点基础上我们如何理解中国共产党的体制?中国共产党不是西方意义上的政党,中国共产党既是一个组织,更是一种制度。这种制度需要这样一种组织来选拔官员、做重大抉择,这个组织就叫中国共产党。

顺便给我们的一本新书《中国新叙事》做一个小广告,我们希望在那本书里说出中国新叙事,也就是关于中国制度的新故事。谢谢大家!

愛之深責之切 勿再深陷泥濘

愛之深責之切 勿再深陷泥濘
上周五(104日)政府宣布引用《緊急情況規例條例》訂立《禁蒙面法》後,當晚全城陷入全面破壞之中。當暴力失控,甚至變質成與抗爭初衷背道而馳的形態時,已不能再用「珍惜下一代」等藉口來掩耳盜鈴,繼續盲目縱容在街上暴衝的年輕人。譬如當我們看到他們衝向懸崖,請問真正愛護他們是在後面為其「吶喊助威」,還是伸手拉住他們?

暴力失控的惡果已毋庸贅言,當前事態另一極不健康甚至是危險的走向是,激進示威者部份行為隱然在為「港獨」造勢。上周五晚上便有不同人在數個場合宣讀一份所謂的「香港臨時政府宣言」,雖然就內容而言與其認真當作一份行動綱領,毋寧視之為惡作劇式的情緒宣洩,難為主流社會接受,但繼續任由他們錯下去,真的就是為他們好嗎?

這份「香港臨時政府宣言」聲言「(特區政府)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及中國共產黨所控制」,已「失去合法性」,將由「臨時政府」取代,並選舉「臨時立法會」。宣言沒有直接寫到「港獨」,但字裏行間挑戰香港現在的憲制地位。香港人並沒有解散政府的憲政權力,解散特區政府本身就違反《基本法》,如果硬是說成有的話,那宣言便難逃「港獨」這頂帽子。

《禁蒙面法》實施後,旺角有示威者戴上面具示威。(高仲明攝)

我們至少還慶幸的是,「宣言」宣讀過後,人群繼而散去。然而,當這種空話不斷重複,難保不會有人信以為真。《香港01》明確反對「港獨」,也清晰看到香港主流社會不接受這個完全脫離現實的幼稚政治論述,但歷史一再證明,即使是立意良善的浪漫情懷,經過煽動後也可能走上不歸歧路。「港獨」思想劫持社會造成的破壞,人們仍歷歷在目。示威者如果仍然希望爭取到合理訴求、推動香港改革,便不應沉溺於「港獨」論述,因為它只會進一步激化香港社會內部對立,並且引來分裂國家的指控,造成更大的反撲。

我們必須告誡所有支持這場運動的人,無論是「港獨」意識或是暴力示威,都已走上歧路。社會上有很多聲音同情年輕人,認為是粗暴的政府與警察逼迫他們走向極端。我們從不諱言政府要為香港當下困局負最大責任,正是政府管治無方、建制派政客不思進取,使香港的社會結構矛盾長成毒瘤。但這絕對無法成為縱容示威者以暴易暴、用圍毆等方式對異見者「私了」、肆意破壞公共設施和商舖的理由。當泛民政客立場先行、不問是非地盲撐暴力破壞,同樣該受斥責。難道他們連指出錯誤的勇氣也沒有嗎?

示威者若然希望能夠爭取合理訴求、推動香港改革,便不應沉溺於「港獨」論述,因為它只會進一步激化社會對立,並引來分裂國家的指控。(高仲明攝)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示威明顯變為街頭暴動,「和理非」應該制止。我們要問,愛護年輕人、支持年輕人,便是無條件認同他們嗎?我們必須區分清楚「理解」、「愛護」與「縱容」的分別。在此,我們不妨看看古人智慧。北齊顏之推在《顏氏家訓.教子》如是道:

「吾見世間無教而有愛,每不能然,飲食運為,恣其所欲,宜誡翻獎,應訶反笑,至有識知,謂法當爾。驕慢已習,方復製之,捶撻至死而無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於成長,終為敗德。」

「無教而有愛」就是過度溺愛,縱容他的一切行為;所謂「宜誡翻獎,應訶反笑」,應該訓誡他們的錯事反而獎勵、應該呵責的反而一笑置之;一旦「驕慢已習」、「捶撻至死而無威」。這難道不是今日寫照嗎?我們不厭其煩地指出,愛護、關懷、理解、體諒並不等於認同他們一切的行為。恰好相反,正正是因為愛之深,才責之切。

採訪六四CNN記者齊邁可撰文:香港會變成貝爾法斯特嗎?

採訪六四CNN記者齊邁可撰文:香港會變成貝爾法斯特嗎?

美國有線新聞網絡(CNN)第一任北京分社主任、親歷其境採訪1989年六四鎮壓的齊邁可(Mike Chinoy),第一個學位是在耶魯大學攻讀中國研究,如今他是南加州大學美中研究所(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s US-China Institute)高級研究員。101日,他的一篇長文〈香港會變成貝爾法斯特嗎?/Could Hong Kong Become Belfast?〉,以當前香港的抗議運動與當年北愛爾蘭長達30年的衝突作比較。

齊邁可著有北愛爾蘭民權運動領袖和人權律師博爾(Kevin Boyle)的自傳,耶魯環球網站(YaleGlobal Online)指,齊邁可曾採訪七、八十年代北愛爾蘭的混亂時局。齊邁可的〈香港會變成貝爾法斯特嗎?〉刊登在耶魯大學全球網站,副題是「香港及北愛爾蘭的無法妥協以及警察過度反應,把一個單一議題的抗議變成要求廣泛變革的運動/Failure to compromise and police over-reaction in Hong Kong and Northern Ireland transformed one-issue protests into movements for sweeping change」。耶魯大學在介紹這篇文章時指出,「示威者對於香港『一國兩制』承諾遭到撕毀的沮喪及憤怒高升」,引述齊邁可的文章結論警告,絕不妥協的的做法的風險,可能把一些示威者推向激進及暴力。

文章開始時齊邁可寫道:「人群走過街頭,要求基本的政治權利。他們遇上的是揮舞棒棍的防暴警察發射的催淚彈和橡膠子彈。他們的衝突變成常態,反映出在激昂的民眾與孤立及反應緩慢的政府之間的鴻溝」。接着他說,「聽起來,這很像2019年夏天我所居住的香港,但實際上是我是說50年前的北愛爾蘭」。北愛爾蘭的衝突長達30年,導致3000人死亡,齊邁可在七、八十年代以記者身份採訪北愛爾蘭,他說,過去3年鑽研詳細的史料,為當年的北愛爾蘭民權領袖博爾寫一部書。

齊邁可說,「北愛爾蘭的維多利亞式城巿、荒蕪的鄉郊,以及延綿多個世紀的宗教敵對,與多姿多采的大都會城巿香港看似是兩極化的兩端,但它們的平行是令人驚訝的。尤其是兩個社會都面對曾經是英國殖民地的痛苦歷史」。他說,1922年,當主要是天主教徒的愛爾蘭脫離英國獨立,至於北部以新教徒為主的地區則建立自己的小王國,以保障自己的主導地位。北愛爾蘭的亂局,開始時是和平運動,區內的少數天主教民眾要求擁有與新教徒和其他英國人同樣的政治及公民權利。齊邁可說,在他的書中,博爾說是出於對不公義的原因,人口中如此數量的民眾在英國被摒於權力之外。一開始,北愛爾蘭新教徒政府冷漠、敵意,支持警察窒息這個運動。

齊邁可寫道,香港2019年的運動同樣也是開始時是和平。即時的議題是北京委任的特首林鄭月娥,建議一項法例,允許把港人引渡到中共控制法律制度下的大陸,「但是更深的擔憂令人更為關切:令人驚訝的經濟不平等讓富人得益,卻把很多年輕人遺棄在北京與不解民情的大亨為主的政治決策聯盟後面」。他說,早就有要求實現行政長官和立法會普選,這亦是1997年結束英國150年殖民統治中國的承諾。

齊邁可說,儘管法律界、商界和一般市民都警告,引渡法案會危害香港的司法獨立﹣一個將香港同大陸劃分的關鍵特質﹣林鄭月娥堅持要通過該法。這導致大規模示威,以及示威者和警察之間的衝突。

他寫道,在北愛爾蘭,政府不願回應基本民權訴求,同樣引發衝突。警察使用橡膠子彈和催淚彈控制群眾,大致上徒勞無功。正如一名在貝爾法斯特的記者於1971年寫道,催淚氣有着「凝聚一群感同身受和對施放者同仇敵愾的人的巨大力量」(enormous power to wield a crowd together in common sympathy and common hatred for the men who gassed them)。在香港人口稠密的社區裹,催淚彈有着相同的效果,燃起強烈不滿情緒。同時,就像在貝爾法斯特有市民遭橡膠彈射盲那樣,在香港使用類似武器射中一名年輕女子的眼睛,令公憤火上加油。

他續說,到了北愛爾蘭當局於1970年代初勉強對一些基本民權訴求作出讓步,包括終止不公正劃分選區、提供住屋和就業平等機會等,但都太遲了。愈來愈多天主教徒視北愛爾蘭政府沒有合法性。人們不只是有一些特定的改革訴求,取而代之的是,人們號召徹底推翻整個制度。對於愛爾蘭共和軍而言,這就是暴力運動的開端,目的是要切斷北愛和英國的關聯,創立一個統一的愛爾蘭。
齊邁可說,在香港,原本是撤回引渡法的訴求,直至9月初才勉強得到回應。這個舉措太少也太遲。警方的行動以及親北京惡棍攻擊示威者和市民,以及政府不讓步的傲慢,導致了另外四個訴求:設立一個獨立委員會調查警方行為、撤回被捕示威者為暴徒的定性、林鄭用娥辭職、真正的民主改革。除非五大訴求得到回應,示威者誓言繼續抗爭。

他說,就像北愛爾蘭,政府的固執不讓和警方過度反應,使一場原本只有單一議題的和平活動,演變成一場要求廣泛變革的運動。雖然沒有喊出香港獨立要求,連場示威已給北京響起警號,北京把這場運動斥為一場旨在分裂香港和中國的「顏色革命」。他說,在政府排除再作讓步之下,暴力開始升級。近日小部份示威者在港鐵入口縱火、向警察投擲汽油彈,還有少數個案是毆打他們懷疑是親政府的人士。與此同時,親北京的黑社會分子揮舞利刀追打示威者。警察要麼不是袖手旁觀,要麼只拘捕示威者(The police have either looked on or arrested only members of the protest movement)。

齊邁可寫道,在北愛爾蘭,和平示威的失敗和警方的鐵腕手段,激起愛爾蘭共和軍運動。香港幸而未到此地步。但是,於我而言,香港發生的事、堵塞道路、交通受擾、空氣中的催淚氣味,都帶我回到1970年代在貝爾法斯特駕馭生活挑戰的點滴回憶。

他寫道:而且情況可以變壞。就正如隨着愛爾蘭共和軍興起那樣,愈來愈多激進者,因着在示威中被捕人士遭遇到國際特赦組織形容為的「虐待及其他惡待」,愈來愈困惑憤怒。國際特赦組織919日的報告,記錄了香港警察毆打被捕人士、威嚇電擊他們的生殖器官,以及用雷射光直照他們的眼睛。這與愛爾蘭民權領袖博爾跟進的著名案件有着駭人的雷同。1972年,博爾是北愛爾蘭保安部隊虐待被捕人士首宗呈交歐洲人權委員會案件的律師。他代表七名被拘留後遭毆打和虐待的男子,其中一名囚犯的生殖器官遭電擊,其他人骨折。他促請委員會針對警察和軍人的行為進行更廣泛調查,調查之後展開。在香港,國際特赦組織也支持展開獨立調查的訴求。同時,香港傳媒報道,在示威者常使用的網上聊天室,抗爭的討論增多了。仲夏之時,警方在一幢大廈搜出炸藥,拘捕一個主張香港獨立的邊緣政黨的成員。也許,一些激進少數派得出他們選擇不多、只得採取更加暴力手段的結論,只是時間問題(It may be only a matter of time before a radical minority concludes that they have little choice but to adopt more violent tactics)。

在文章的最後,齊邁可說,1969年,博爾在遭到新教徒極端分子攻擊的民權遊行中扮演顯著角色。作為一個終生暴力反對者,他以加緊尋找政治化解之道為回應。其他人,包括那些民權遊行的參與者則走向暴力和恐怖主義。因此,北京和香港政府不妥協的姿態,可能逼使一些年輕示威者走向類似方向,並非是不合理的憂慮(It is not unreasonable to worry that the uncompromising approach of the Beijing and Hong Kong governments risks pushing some of the youthful protesters in a similar direction)。

2019年10月4日 星期五

重建社會用道理

(註:原載於香港01)

重建社會用道理

香港千瘡百孔。有些人訴諸暴力,但暴力不能解決問題;有些人喜歡批鬥,但批鬥也無濟於事。我們需要的是平心靜氣說道理,務實收窄社會分歧。
這場反修例風波,將香港許多問題一次過暴露了出來。舉例說,警察投訴及監察機制的公信力不足,甚至可能有警員違例而不用問責。面對這種情況,有些示威者「誤入歧途」,以一己暴力來表達對警察的不滿,或「懲罰」他們。但《香港01》多次義正詞嚴指出,暴力不能夠解決問題。相反,我們倡議政府對症下藥,包括賦予監警會調查權及獨立人手編制,投訴警察課的架構及程序亦須檢討。《香港01》相信,我們要針對個別問題,找出背後的制度或結構成因,而非訴諸情緒式的發洩。
制度問題 制度解決
近日,全國政協副主席、前特首梁振英公開要求荃灣公立何傳耀紀念中學開除國慶日中槍學生的學籍,並要求該校校長辭職以示擔當。他於周四(103日)甚至指控「教育局、辦學團體和校長在『既定機制』內找空子」,再次在社交媒體公開批評政府、大學及中學校長等。
01觀點」對此與對監警的原則一致:若然校本機制果真出現「空子」,那社會應該全面檢視機制,並提出改善方法。至於該名學生的刑事責任,已由警方及律政司跟進;其學籍或紀律處分,亦由學校處理,毋須前特首梁振英操心。
01觀點」認為梁振英不應指手劃腳,乃在於他已不只一次針對社會個別人士,例如中學教師、校長及學生,似乎忽略了其作為前特首及國家領導人,其一言一行所構成的政治壓力,亦可能令社會對立氣氛更嚴重。這並非因人廢言,而是基於一個顯淺之道理:政治地位愈重,說話愈有份量,便更須謹言慎行。
歷任特首 責無旁貸
對於香港當前社會的問題,我們當然須集思廣益,共尋出路。前特首若想出一分力,其誠可嘉。但是,無論是董建華、曾蔭權還是梁振英,都應該明白,香港社會的民怨在2019年全面爆發,除了因為林鄭月娥不諳民情之外,此前三任特首也有無可推卸之責任。難道市民要捱貴租及蝸居斗室,不是因為過往政府的放任自由政策,致樓市不健康甚至「離譜」地升溫嗎?香港醫療服務、老人與殘疾照顧均嚴重不足,甚至令這個國際大都會出現「路有凍死骨」之情況,不是政府多年以來輕視社會服務及責任之惡果嗎?社會在2014年全面撕裂,市民因為政治立場而對立,上屆政府沒有責任嗎?
沒錯,年輕人仇視警察和政府之問題必須解決,但我們絕不能迷失於其表象之中,只知用盡強硬的方法「趕盡殺絕」。相反,我們要找出背後的真正原因,而這涉及政治、經濟及社會層面。亦因為此,《香港01》倡議政府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及深層次檢討委員會,全面了解民怨之根源。
促進了解 求同存異
香港不需要以暴力解決問題,也不需要仇恨和鬥爭。我們需要的是澆水降溫、收窄分歧,就此,以事論事、講道理必然是不二之法。從政者甚至社會領袖若有真知灼見,能夠幫助不同陣營的市民互相了解,求同存異,社會自然歡迎。但若然我們仍然未能看清問題所在,只知黨同伐異,狙擊自己眼中的「敵人」,那便請少說一句話,不要再給這場熊熊烈火徒添柴枝。
毋庸置疑,有些政治人物不在其位便不謀其政,例如美國前總統奧巴馬鮮會公開談論政治,遑論批評現任官員,但亦有如英國前首相貝理雅和馬卓安般,就脫歐問題經常「指手劃腳」。但是,後者的意見能令英國人更加找到出路,抑或社會更加紛亂,這不無疑問。這些事例只顯示一個道理:政治領袖實應謹言慎行。前特首要在社交媒體如「KOL」般批評這學校、攻擊那個人,當然沒有法律禁止,此乃言論自由之可貴。政治人物是否說話及說甚麼話,反映出的乃是他們的個人選擇及修為,亦僅此而已。

「尊重」何以成為港人必修學問?

「尊重」何以成為港人必修學問?

持續了逾三個月的反修例衝突社會不同群體充滿對立,許多家庭內部也因政見分歧而難以和睦相處。最近幾天,憑歌寄意成為不同群體集體表達訴求的新手段,反修例示威者連續多日在不同地區合唱同路人創作的歌曲,這種用「和理非」方式展示團結的方式,當然遠勝於在街上縱火與破壞地鐵設施等違法暴力行徑,只是示威者在商場等公共場所高歌時,不同立場者也用相近方式表達自己的心聲。令人歎息的是,部分人並未將心比己地理解與尊重異己,而是作出挑釁,繼而演變成衝突毆鬥。
上周六(14日)下午,淘大商場發生反修例示威者與建制支持者衝突事件,起因是百計手持國旗者到來唱國歌,聲援上周三晚在那裏唱國歌遇襲的一名教師。當晚一批示威者在淘大商場唱反修例歌曲時,那名帶着三個小孩的教師在場唱國歌及用手機拍攝,結果受到針對,不僅有人叫囂要他「返大陸」,還有人試圖搶他的手機,混亂中教師被人揮拳打中臉部,受傷流血。事隔三日,場面更加粗暴,對立的兩派人不僅互相拳打腳踼,還用雨傘等物件攻擊,最終導致25人受傷送院。

類似衝突近日已多次發生,周四(12日)中午,應網上號召,有數百人於中環國際金融中心商場中庭聚集唱國歌、叫口號支持中國、特區政府及警察,亦有人手持國旗及區旗揮舞。一批拿着「五大訴求」標語反修例人士到場叫口號打對台。結果不久後雙方開始爭執,並演變成互相推撞拉扯,場面好不混亂,不少周邊店鋪有鑑於此只好落閘關門,擾攘個多小時人群才告散去。
唱歌本是和平表達訴求的方式,這些衝突顯然偏離了其本意。自從反修例風波爆發以來,許多市民積極發聲表達訴求,這對推動社會改革當然有幫助。不過,在表達訴求的同時,我們亦應當時刻記着,社會中必然有不同訴求和立場的人,在與其他人相處時,我們應謹記「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911日,市民在荷里活廣場集合時,商場的大電視播放着有關特首林鄭月娥的片段。(羅國輝攝)

言論自由的意義是每個人都有表達意見的自由,並不應該只有自己意見相似的人才配享有言論自由,與自己意見不同的人則不應有言論自由。一邊高叫口號爭取自由,另一邊卻阻礙別人表達意見,實在是雙重標準。

與自己意見不同的人,可能是至親好友。近來,家庭內部因政見不一而引起口角,甚至破壞關係的事例屢見不鮮,朋友之間也因立場相異要「割席」絕交。當相識之人一旦談到政見都不歡而散,面對街上完全不相識的「他者」,不少人更是毫不留情面,甚至有時以武力相加。尤其是一連串的社會運動已把政治問題煽動成為道德問題,立場相左的其他人如同仇敵。

但停下來冷靜一想,任意攻擊意見不合的人又是否合適呢?其實,無論你相信什麼價值,爭取什麼東西,都必須承認有不同意見的存在,這無關乎是「黃」是「藍」,又或是其他意見。如何與自己意見不一的人相處,已成為每個香港人必修的學問。

上千人到奧海城快閃唱國歌。(香港01記者)

在當下社會的氣氛中,意見不同的人發生口角磨擦難以避免。我們其實亦很難訂立一套客觀標準去規管意見不同的人怎樣爭執、如何反對對方才算合理,不過這亦不代表我們就可毫無節制地去反對其他人的意見。面對意見不合的人,我們應該抱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心態——在行動前將心比己思考自己是否也想被他人這樣對待。我們集會時,是否希望別人「踩場」並故意挑釁?我們在叫口號時,是否希望被人阻礙?我們表達訴求時,又是否希望別人暴力相向?
「律己以嚴、待人以寬」是修養,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但「律人以嚴、待己以寬」卻是懦夫行為,每個人都應該慎戒之。

香港要的不是「批鬥」

(註:原載香港01)

香港要的不是「批鬥」


由「黃台之瓜」之說到慈山寺一席話,首富李嘉誠似乎刻意「話到口中留半句」,客氣地對社會各方說話。然而,其言論亦因此予人詮釋空間,甚至曲解的機會,令他被工聯會會長吳秋北等人批評及追擊。這種幾近「批鬥」的做法或許能逞一時之快,但對修復香港毫無幫助。
李嘉誠816日在報章刊登廣告,表示「黃台之瓜,何堪再摘」,當時已成一時熱話。更有網民聲稱這名香港首富以藏尾詩的方式,暗示支持示威者。毋庸置疑,那只是穿鑿附會,但亦反映出李嘉誠刻意留白的表達方式,讓社會各方自行意會。

李嘉誠語焉不詳

98日,他在慈山寺再次談及香港近來的社會風波,謂「我們希望年青人能夠體諒大局,而執政的亦都能夠對我們未來主人翁,亦都能夠網開一面,雖然法律和人情有衝突,但任何事都好,在政治問題都要兩方面,大家能夠為對方想一想,好多大事都可以化為小事」。

這番言論引來不少批評,指其包庇及縱容「暴徒」。亦有人認為李嘉誠作為香港大地產商,對於目前嚴峻的房屋問題及貧富懸殊,可謂責無旁貸。工聯會會長、全國人大代表吳秋北更諷刺李嘉誠為「曱甴王」,「批鬥」的意味甚濃。

「非此即彼」不可取

就此問題,我們可以從兩個角度看。第一,是社會彌漫「非此即彼」、「非友即敵」的風氣。回看李嘉誠於慈山寺的言論,他說的只是「網開一面」,本身並沒有說得很具體,其發言人亦澄清「寬容不等於縱容,不等於無視法律程序」。但是,社會部分人士仍然對他猛加批評,似乎因為他沒有旗幟鮮明地批評示威者,以至予人包庇之感。

這種敵我矛盾的思維,對當前已深陷撕裂的香港社會,實在無益。過去兩、三個月,我們看見不論是政府的支持者或反對者,同樣以「非友即敵」的思維看事情,硬要將所有人都歸邊:要麼是「自己人」,要麼是「助紂為虐」。但是,正如《香港01》不是「黃營」也非「藍營」,而有其獨立主見,社會不少「中間派」在這場風波中也是這樣,既對政府感到失望,亦不恥示威者的街頭暴力。若我們簡化所有事情成二元對立,自恃手執真理,以批鬥的態度對待立場不盡相同的人士,只會令香港看不見出路,甚至看不見未來。

經濟矛盾之罪在政府

從另一個角度看,批評李嘉誠此等地產商加劇社會矛盾,絕對有理。「01觀點」在八月上旬已撰文〈地產財團,勿忘香港亂局你們有份推波助瀾!〉,指出「地產霸權」從各方面蠶食市民以至商家的勞動成果,令香港儼然劃分成為「有產」與「無產」兩個尖銳對立的階級。李嘉誠作為最重要地產商,影響蓋覆置業、消費、衣食等層面,市民形容其為「李氏力場」,足見他對民生影響嚴重。
然而,要為香港斷症下藥,並非一味「批鬥」地產商便可以。既然資本家的本質就是逐利,政府更有責任透過產業政策及資源分配,締造一個更公平公義的社會。香港政府過往死守「小政府」教條,縱容地產發展商剝削港人的惡行,盡展其無知與無能。故此,社會與其批判資本家逐利,為什麼不懂將矛頭指向真正在犧牲市民利益的政府,要求政府大膽挑戰既得利益結構,割除「官商共治」,拆解深層次結構矛盾,助香港重生?

面對這場回歸以來最嚴重的風波,每個人都會看到問題的一部分,因而容易自以為掌握真理,對其他人大加鞭撻。然而,中國人向來的智慧值得聆聽:「話到口中留半句,理從是處讓三分」。在複雜的社會危機當前,任何人若然擺出傲慢的姿態,只會令這個結拉得愈來愈緊,離出路愈來愈遠。

中央治港政策全面改變的起點

(原載香港01)

中央治港政策全面改變的起點


特首林鄭月娥上周三(94日)發表電視講話回應反修例示威者訴求,宣布撤回《逃犯條例》修訂草案,可惜對紓解社會的對立氣氛沒有產生太大的作用。事實上,這次講話甚至阻礙了社會對港澳辦之前一天記者會的討論。其實,港澳辦的表態傳達了中央治港層面就香港局勢的最新判斷,突顯中央政府處理香港問題的政策思路出現重大轉變,其意義遠勝林鄭月娥的講話,值得香港社會認真關注。
港澳辦發言人楊光在這次記者會上對香港局勢提出三點意見,一是希望特區政府圍繞「止暴制亂」進一步凝聚共識,付諸行動;二是希望香港社會區分和平集會和暴力犯罪;三是希望香港社會聚焦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的根本問題,共謀解決之道。其中第二與第三點為關鍵。

93日,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新聞發言人楊光表示,現在已經到了維護「一國兩制」原則底線、維護香港繁榮穩定的重要關頭,並提出三點意見。(中新社)

對建制陣營作警告
「止暴制亂」重複了中央政府一貫主張,其實無新意。當然,我們還是可以注意到,當中針對建制陣營的一些警告,說明了中央政府認為香港的管治階層,包括政府、商界與建制派政黨在這次衝突中的表現不盡人意。楊光強調止暴制亂「沒有中間地帶,容不得猶豫、徘徊和動搖」那麼,誰是「猶豫者」、「徘徊者」、「動搖者」?根據港澳辦的意思,反修例運動之所以能夠持續三個月之久,除了各種深層次結構矛盾的長期積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主要政府部門能力不足,以及商界與建制派「騎牆」與投機。

比如,商界對社會運動作壁上觀、態度模糊,直到中央釋放強烈信號後才逐步統一態度。就算這樣,依然會出現如李嘉誠勸阻暴力的「黃台之瓜」從示威者的角度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這展現了各方之間缺乏信任,甚至造成衝突。特首林鄭月娥在中央與香港社會壓力之間的反復搖擺尤其明顯,無論其公開流露的感情還是私下講話,還是在一些關鍵決策上的猶豫失當,不僅刺激事態不斷升級,也給警隊和建制派造成了困擾。一些內地評論直接揶揄她「該硬的軟啦、該軟的硬啦」。港澳辦明確提出所有掌握公權力的機構都要在「止暴制亂這個大是大非、關乎香港前途命運的問題上」快速、果斷地行動起來,顯然意有所指。

建制無能為什麼甘作附庸?

反修例運動三個月仍持續,除了各種深層次矛盾的長期積累使得運動得到了香港民意的普遍支持和同情,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主要管治部門能力不足,以及商界與建制派等的騎牆與投機。(資料圖片)

為什麼第二與第三點意見更重要?港澳辦明確指出,在反修例衝突中,存在着暴力份子和支持修例者之外的第三批人,這說明以往中央治港體系對香港政情分析的最大疏忽,犯了嚴重的政治錯誤。港澳辦的說法是,「參與和平遊行集會活動,與那些肆無忌憚挑戰『一國兩制』底線、衝擊中央駐港機構……的犯罪行為,在性質上是截然不同的」。從其十次提及「少數暴徒」來看,中央政府明確希望將打擊對象局限在一小批「暴徒」,不認為應該將範圍擴大,並且強烈突顯了「第三批人」的重要性,視其為這場風波裏必須認清的政治事實。

認識「第三批人」重要性

強調「第三批人」,也是表達中央尊重香港民意及香港與內地差異、認可香港市民「和平遊行集會表達訴求」權利的政治方式,說明中央對作為運動主體的「和理非」採取了實事求是的態度,對問題作了理性分析和切割,但是對非法暴力和港獨則依法嚴厲打擊,和中央在內地社會安全治理上的手法——「首惡必辦,脅從不問」高度類似。

港澳辦同時明確指出,大量存在的暴力與港獨行為,使得原本圍繞修例而出現的事態「完全變質」,「他們的目的、他們的矛頭所向,已與修例無關」,「就是要搞亂香港、癱瘓特區政府,進而奪取特區的管治權,從而把香港變成一個獨立或半獨立的政治實體,假高度自治、『港人治港』之名行完全自治、對抗中央之實,最終使『一國兩制』名存實亡。」這樣的指控是嚴厲的,而且定義了企圖讓香港「完全自治」的目的就是「港獨」,因此也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行為。
中央認為,大多數參加運動的香港市民是被激進暴力者、動機叵測者、挑戰「一國兩制」底線群體綁架和誤導,但他們所代表的民意需要被尊重、被認可,不應該被不加區分地視為「止暴制亂」的對象,而且需要澄清問題和原則,爭取最大多數香港人的理解與支持,為未來改革凝聚共識。與此同時,要集中力量嚴厲打擊非法暴力行為,以實現「止暴制亂、恢復秩序」的目標。
這種態度的關鍵是既突出強勢對待「暴徒」,亦明確了中央對大多數反對修例或極度不滿政府的群體持理性態度,這與以往中聯辦等治港部門用二元對立,敵我矛盾方式處理香港政治的做法有着極大的差別,而反修例風波爆發後,不少人批評治港部門嚴重缺乏對香港政治現實的認識,甚至用了違反中央最高政治原則的粗暴工作手法。

把握「和理非」氣氛林鄭需要做得更多

8.18集會】818日,民陣發起「流水式集會」,迫爆港島,是次示威相對和平,未有發生重大衝突,是近幾個月,一次相對少見的「和理非」大型示威。(歐嘉樂攝)

從深層結構定性問題
港澳辦記者會強調的第三點,重要性在於說明了是中央如何定性這次衝突。楊光說,「希望大家聚焦香港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的根本問題,獻計獻策,共謀解決之道」。要更好解讀這個說法,可以與《新華社》上周三發表的文章《沉重的底色與扭曲的方向——香港修例風波背後的一些社會深層根源》一起看,兩者均明確指出了香港困局的深層問題,說明中央對香港問題重新定性,不再只是像以往一樣只將重心放到與敵對勢力的鬥爭上,而是從香港施政的內在不足尋找答案。《香港01》一貫強調中央與與香港社會上下都必須直面長期困擾香港的深層次結構矛盾,中央這次表態是關鍵的改變,而且是找到了問題的核心。

光是抓住問題的核心並不足夠,必須找出方法解決困局。目前的困難之處是香港建制體系或既得利益群體既沒有改革意識與意願,更沒有改革魄力,若只依靠他們來化解困局,就是過於幼稚。甚至要問,中央為什麼到今天才意識這個問題?是因為治港體系和香港政府一直忽略了這種情況?還是制度設計本身忽略了對這種問題的認識?中共是一個社會主義政黨,理應對資本主義的問題有深刻認識,但中央治港官員為何對香港的社會矛盾視而不見?中央必須嚴肅對待自身在這場風波暴露的不足之處,否則「一國兩制」也許只會淪為口號。

當北京也看到香港深層次結構矛盾

中央與香港社會必須以務實理性的態度看待回歸以來香港面對的種種困境,方能讓「一國兩制」行穩致遠。(美聯社)

不能空等「自我革命」
事實上,深層次結構矛盾雖然在港英殖民地時期就存在,但卻是在回歸後惡化,甚至鞏固了既有的困局。如果中央政府只是說,「將繼續堅定不移貫徹一國兩制方針和基本法,繼續不遺餘力支持香港發展經濟、改善民生,促進發展成果更多惠及全體市民」,恐怕不足以推動改革。從林鄭提出的「四項行動」也可以看到,市民普遍無法接受這種讓人看不見改革到來的「行貨」。

多年來,我們不斷呼籲中央和香港政府嚴肅面對這個問題。經由這次嚴重的管治危機,中央和港府終於看到了「要害」,點出了香港社會問題的結構性病根,即:對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過度迷思,繼承了港英時代的官商共治結構,加上回歸後港府一直缺乏對問題的透徹認識與改革能力,在消極治港思維主導下沒有進行經濟上的「去自由放任化」過程及在社會上「去殖化」過程,沒有建立一個符合香港現實的香港特色資本主義體系的思路,沒有建立對國家的認同,因而導致矛盾頻繁爆發。

香港問題積弊日深,中央政府必須繼續深挖病根,也必須查找自身不足,才能真正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這是一場持久戰,中央必須拋棄消極的「一國兩制」心態,建立一種積極的「一國兩制」心態和認識,全面推動和督促香港政府的改革規劃,不然的話,要等到香港的既得利益群體進行「自我革命」,可能會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我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业障、报障在修行!

我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业障、报障在修行!
净界法师

佛陀在经典上说:「一切有情,皆依食住。」有情众生的依止处,有四个饮食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个是段食:「段」就是分段的饮食,我们吃的这些饭菜等等。

第二个是触食:「触」就是我们六根接触六尘的时候,产生六识。假设我们所接触的环境,都经常是不如意的环境,你的身体要好就有困难;假设你的六根所接触的六尘,都是欢喜的,你色身的抵抗力会比较强。前面的段食是约着物质的享受来说,这以下的触食是约着精神享受。就是说我虽然出了家,我受用物质的饮食比较单薄;但是我的触食,我经常内心保持欢喜,这个时候你色身的抵抗力强,因为有触食的资持。

第三个是思食:「思」就是希望,一个人对未来有希望,虽然我现在的生活不是很满意,但是我知道我以后、晚年的时候、我来生的时候会更好。有希望在资持,这个人的身体也会比较健康,这叫思食。这二个都是精神的受用。

第四个是识食:这个识食就不是前六识,前面的触食跟思食都是第六意识,这个识食是第八识,就是你业力的资持。你看饿鬼道的众生、地狱道的众生,他们也没有饮食饭菜可以吃,他所接触的环境也不可能让他快乐,都是刀山油锅,也不可能有希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地狱。他现在死掉了,马上受生,又再接受痛苦,所以他不可能有希望的。那这个地狱的众生,他的生命是如何相续呢?他没有段食、触食、思食,他是靠这个识食,就是阿赖耶识的业力,不断的资持他的色身。

所以,假设没有阿赖耶识这个业力的识食,这个识食体就不能成立了。

「何以故?于六识中,随取一识,于三界中已生有情能作食事,不可得故。」因为前六识不能做识食体。为什么呢?因为前六识不能普遍三界,有的地方有第六意识,有的地方没有第六意识,你看无想天就没有第六意识了,所以它不能扮演识食体。当然第六意识所带动的触食跟思食,也有帮助,但是它不是主要的因素,这个识食是最重要的,就是业力。 

有关业力的资持,我讲一个公案,大家体会一下这个生命的真相。我年初的时候到新加坡去弘法,去了将近十天,前五天是讲经,后面几天就带大家念佛共修。在新加坡的时候,我的身心状态非常的好,但一回到台湾,不到一个礼拜就生了重病。这个病,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过去的习惯就是断食,但是我这次的病,断了三次,连续断了三次,一次断三天,等于断了九天,都没有效果。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做梦,在梦境当中,那个意思就是有这个鬼神障。

后来我就持咒,持了三天感到有一点好转,到了第三天晚上静坐的时候,我突然间有一个感觉:我现在不要持咒,就念阿弥陀佛。那个时候,当然有障碍的人,心情的归依就不同,我那时候观想阿弥陀佛的圣号,无量光、无量寿,他决定能够救拔我。那个时候,我生起了强大的归依心,一直的念佛,念了将近二十分钟。在二十分钟当中,突然间听到:「劈啪」的一声,突然间,身心的暗钝相、粗重相消失了,从那时候,身体就开始恢复健康。我想每一个人多少都会遇到鬼神障,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在修行的过程当中,我们是带着果报体,带着业障、报障在修行。

比如说你看很多老和尚,他去打佛七,打完七以后回来就生病了,你怎么解释呢?你说:诶,代众生受苦。这样讲也是有道理,其实都是自己业力的表现。鬼神障也好,外在的因缘只是增上缘,因为这个地方讲识食体,就是你的果报体,永远是你心中阿赖耶识的业力所释放出来的,不可能有一个外在的业力,跑到你的身心来给你快乐、给你痛苦,不可能。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个唯识学的观念就会全部被推翻掉了。

所以我们一个人的菩提心,一定要依止正见,否则你的菩提心不能相续。这个地方讲「识食体」就是说,我们相信果报体任何的变化,外在的环境只是一个增上缘,你自己心中的业力才是亲因缘。这样子你不管遇到任何的逆境,你的菩提心不会退转,这个正见非常重要。

--净界法师《摄大乘论》15(节选)


從我的 iPhone 傳送

不要拿“我业障重”做挡箭牌

不要拿“我业障重”做挡箭牌
梦参老和尚

不要拿“我业障重”做挡箭牌 

我们这些未来的众生,自己没有成佛想,也没有认为自己能够成佛,总感觉自己业障很重,一开口就是“我业障很重”,随便哪位道友就是挂到口头上的。

自己把业障重挂在口头上的,有两种,一种我就是这样,我原来就是业障重,现在我也业障重,你不要挑我的毛病,我是业障很重的人,这是一种,拿它做挡箭牌。

很多道友都是开口“我业障很重,成不了道”。为啥?掩盖他造罪,掩盖他做错事,掩盖他没有精进行佛道。

业障重不是挂在口上,心里想。

如果你认为业障很重,你该忏悔,多诵几部法华经;把法华经多诵几遍业障不就不重了,减轻了!

念念之间都是修行 

要时时注意照顾你的身、口、意三业。

为什么对每一位受三皈依的弟子,我一再嘱咐他们:“你睡觉前,要念十声“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早上醒来,一睁眼睛,什么都没干,就念“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这是什么涵义呢?就是使你念念不忘三宝。

你白天一起来,在家俗务很多,你恐怕会忘记念,如果早些时候把它念好,存到那里头,“白天没念,我早上已经念了”。

晚上一睡觉,这一天事情都过了,到晚了,夜间怕作梦啊,作梦的时候也不忘三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多念一点更好,最少要念十遍,早晚相续,转变你的贪、嗔、嫉妒,这样子你会生起一种纯粹的清净心,这也叫修行。

我们好多道友,皈依佛之后会问:“师父啊!怎么修行啊?”这也行,那也行,并不是说要打坐,在那儿闭上眼睛参禅,这才叫修行。

在你日常生活当中,随时随地你都在修行,不善就是恶,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不是佛道就是菩萨道,或是声闻道,要善用其心。


從我的 iPhone 傳送


阿赖耶识释放果报的时候,你不要太在意!

阿赖耶识释放果报的时候,你不要太在意!
净界法师

假设一个人「生」到「非想非非想处」,这个非想非非想处的禅定太深,古德说「为三昧酒所醉」,所以他的内心极度暗钝,不能够在这个地方起观。所以这个时候,他要入于下一界的「无所有处」定,在无所有处定当中,生起一个「出世」的智慧--无常、无我的智慧,这个时候,他的果报体是非想非非想处,但是他入的是无所有处定,但是他生起的心是出世心。

如果说没有阿赖耶识,他应该「二趣悉皆灭离」,非想非非想处跟无所有处都应该灭离,因为他这个时候的心是出世的心,是无漏的心,是无所得相应的。这以下提出一个总结,这是不合道理的。

此出世识,不以非想非非想处为所依趣,亦不应以无有处为所依趣,亦非涅槃为所依趣。

因为这个无所得相应的清净心,它不能以「非想非非想处为所依处」,不可以!因为非想非非想处这个果报是有所得的,是杂染性的;他也不能「依无所有处」,因为这个也是杂染性;当然也不能「依涅槃」,因为这个出世的心,这个时候还是因地,还是一个生灭法,它有时候现前,有时候不现前,而涅槃是不生不灭的,不能有生灭相,它是一条直线的,不能有断续的。

这样子的话,问:一个圣人入了出世心,这个时候,这个出世心还是一个有为法、还没有成功的时候,他不以欲界果报为依止处,也不以涅槃为依止处,那他依止谁呢?就是依止阿赖耶识,暂时由阿赖耶识来保存。 我们修行,在本论当中它的思考,它一直要你住在阿赖耶识来思考。

为什么呢?当然,你能够入真如门那是最好的,有时候我们从真如门出来,面对这个有为的对立法,这个阿赖耶识是一个重要的思考。你一个人不住在阿赖耶识,你就会在果报中打转,你会被一时的感受(快乐、痛苦)、一时的思想这种情绪所干扰。

你经常住在阿赖耶识,你就知道:「无始时来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诸趣,及涅槃证得。」在阿赖耶识当中,有很多杂染的业力,我必须消除;有很多清净的功德,我必须建立。因为有这样的思考,你就会「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我们对于这个果报--阿赖耶识释放果报的时候,你不要太在意。

当然果报的刺激也不能太严重,基本上吃、穿、住的所需足够以后,所有的果报体,佛法的意思:我们在面对果报的时候,要把那种感受降到最低;但是因地你要很小心,你每一件事情要做之前,要非常精准的思考,「菩萨畏因」,因为你的每一个因地的造作,都会保存到阿赖耶识,对你临终的正念都有主导的影响。

所以说,你经常依止阿赖耶识来思考事情,你会对今生的果报放弃,我们可以这样讲:你不放弃今生,就没有来生,可以这样讲。你花了很多的精神体力去经营今生,你的来生不可能庄严,你要追求果报,你一定会放弃因地,这二个在菩萨修行的时候,不能二全。

你要追求果报,你就要花很多精神体力,在眼前的果报里面去努力;你要追求来生,你一定要注意你的因地:什么事情对你来生会有帮助?

所以说,生命就是一个抉择,你要追求来生,肯定要放弃今生;你觉得今生很重要,你就要牺牲来生,就是这样子。你能够生起这样的思考,就是观察阿赖耶识,你要依止阿赖耶识而住。

--净界法师《摄大乘论》16(节选)


從我的 iPhone 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