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束了我游荡在虚无里的日子,将我唤醒回到当下——美国弟子回忆第16世噶玛巴
奥明宫学馆
出生于夏威夷的听列嘉措(Trinley Gyatso )在过去35年中,服侍第16世及17世噶玛巴。他在20几岁初次遇到第16世噶玛巴后,所有生命就奉献给了佛法。他为KTD工作,在加拿大完成三年闭关,于1986年至2001年间在西藏帮忙筹集重建楚布寺的基金。
请指引我生命正确的道路
1970年,我在印度和一些印度圣者在一起时,曾体验过非常强烈无需言语交谈的心灵感应,理解这种交流方式很重要,否则我的故事对你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初次造访喜马拉雅山区那年,我听到一个内在的声音告诉我: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而且遇见神。那是1971年初,我正在“嬉皮之路”上旅行。
我在印度的噶伦堡(Kalimpong)遇见一位陈瑜伽士(Yogi Chen),是我最早见过的大菩萨之一,他告诉我锡金有一位伟大的喇嘛噶玛巴,我应该试着去那里拜见他。陈瑜伽士给了我一封介绍信后,我马上就去申请到锡金的通行证。
1971年隆德寺,拜见噶玛巴
就在那一年,我拿到了通行证。出发前一天,内在的声音告诉我打开这封介绍信,我拆开了那封信,很惊讶信竟然是用英文写的!读完信,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就像一只手拉着我的心立即起身去见噶玛巴。那感觉就像噶玛巴清楚告诉我:你再也见不到西方世界了,你可能会成为僧人。好像他打开我的心在检视我的自尊。
从山谷顺着主干道而上,到了隆德寺,有四位小喇嘛来迎接,在心里我听到他们在对我说“欢迎回家”。他们牵着我的手先要带我去见噶玛巴的秘书——帕莫比丘尼。我说:“不,我只想见噶玛巴。”但我感觉噶玛巴在我那时吃迷幻药的状态下并不想见我,所以他们就带我去寺院的客房安顿一晚,向我保证第二天早上会有机会见到他。
第二天他们带我去觐见噶玛巴,当时有几个人在我前面向法王献供,轮到我时,我在他的浩瀚与慈悲下完全臣服。他们让我坐到他正前方的地板,法王问我:“你想要什么?”刚开始我有一点犹豫,是否要把我所想的全说出来,然后我想起陈瑜伽士写的那封信,就拿出来交给他。他把信打开,看了看假装读了信,接着说:“嗯,信看了,但是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那时立刻痛哭流涕说:“请指引我生命正确的道路。”他说:“哦,好的。”叫我一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再回来后,和其他四到五个人在一个小房间内,他传授密勒日巴尊者的灌顶给我,那时我甚至都还没皈依成为佛教徒!他打电话给锡金总督,请他尽可能给我最长的停留期限,然后安排我暂住九天。
1971年4月,我单独和法王在隆德寺,在他第三次响亮的弹指,象征传递来自佛陀的加持时,我的生命完全改变了。从一个漫无目标的心灵流浪者,完全成为法王忠实的信徒。像是一个空的容器装满了智慧与幸福的丹药,感觉自己了解到一个以前不了解的更深真理。在生命接受最有力量的加持后,整整两个月,我都沉浸在一种无比喜乐的状态,一天至少有一次能私人觐见法王,还有很多次能在公开活动中见到他。
贝拿勒斯的启蒙
再次遇见法王是在贝拿勒斯(Benares,印度瓦拉纳西旧称),他说他会让我成为像出家众那样,或是授予我某些戒律让我步入佛法更深的层次。当时我坐在中间,两边各有三位仁波切,加上法王一共是六位,他们为我进行了半个小时的祈祷和仪式。
法王通常尽可能让我待在他的身边,那段时间,我像他的侍者一样与他睡在同一个房间。
1974年,温哥华
1974年,法王第一次到美国时,我在旧金山拜见他,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温哥华。在温哥华的皈依仪式中,他指着我要我去房间后面,而且示意我马上跟他去。然后,他拿出他的金刚杵和铃对我说:“你不可以再抽大麻、鸦片或毒品,也不可以再吃迷幻药了!”我和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吓呆了,我对法王承诺说:“好的!”那结束了我游荡在虚无里的日子,将我唤醒回到当下,以及具足正念的活在此时此地。
邱阳创巴仁波切
我陪同法王一行,一路从茂宜岛到檀香山,从旧金山到纽约。当飞机降落在旧金山机场时,机上所有人都被告知要留在座位上,不可以离开座位。然后机舱门打开了,邱阳创巴仁波切出现,然后走到飞机通道上,迎请噶玛巴以及所有随行下飞机,引导我们到一条事先安排好的通道,直接步上红地毯。地毯尽头有九辆黑色豪华轿车正等候着,准备载我们到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酒店(Sir Francis Drake Hotel)。他们为噶玛巴安排了一个大型的记者会,而法王只是看着我们似乎在说——这闹哄哄的在做什么?他不习惯被记者们簇拥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能多快开多快!”
有一次深夜,我们开车沿着纽约空荡的高速公路从纽约市返回KTD,噶玛巴突然对我说:“开快点,能多快开多快,只要你觉得没问题。”于是,我们在这条空旷宽阔的路上疾驰,直到时速表无法显示为止。忽然,他遮住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这让我有点不安,或是至少可以说,开快车而又什么都看不见,那让人不安。噶玛巴大笑而且跟我开玩笑,他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恐惧。
还有一次在隆德寺,我们一起待在寺院顶楼时,噶玛巴说:“假如我要你从这里跳下去,你会跳吗?好吧,开始,跳!”我想起帝洛巴(Tilopa)与那洛巴(Naropa)祖师的故事及那洛巴跳下去后的命运,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噶玛巴要我这样做,我真的就可以跳下去把自己摔扁吗?后来他告诉我只是和我闹着玩,测试一下我的虔诚心而已,事实上他当时正用双臂搂着我呢。
噶玛巴的出走
又到了要去纽约的时候,再次由邱阳创巴仁波切安排一切。他安排了一位来自金刚界禅修中心的司机,但是噶玛巴说希望由我来担任他的私人司机。在美国访问时,我们有时会有警察或金刚界禅修中心的人陪同,他们常会开放一些封闭但可作为捷径的道路给我们使用。因为我们持有外交护照,可以去任何地方,而且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停车。
有时候在大型活动结束后,法王想要摆脱随行的庞大车队,他总是会适时指挥我把车开走,有时甚至会直接指示我把随从们甩掉。那个年代手机并不普及,没有人知道我们去哪里,我们只是开车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逛街或是在各种宠物店看动物,没有别的车跟在前后。法王在美国的所有行程通常都经过正式的计划安排,但像这样的“出走”可不在计划之列。过了一阵子,所有的人对噶玛巴这种时不时“出走”也习惯了,他们了解到法王只是想在大活动结束后,有一点个人时间去探索,以及没有那些总是围绕着他的繁文缛节。
法王很喜欢逛街跟与店员讨价还价。有一次,他去一间豪华手表店,店员为他展示了一些手表。他说:“我要看那支表。”店员提醒他那支表极其昂贵,超过一万五千美元,也许他可以看看别的。噶玛巴说:“我就要看那支,那支是不是和我手上的这个一样?”噶玛巴卷起袖子露出手上戴的表,与店里的一模一样,那个店员吓呆了。
当噶玛巴发现他让不同的商店里的人敬畏不已时,他会哈哈大笑。他常和店员玩讨价还价的游戏。“这个东西多少钱?如果买十个呢?”我们会说:“但是法王这里不二价!”那些店员开始总是非常礼貌客气的回答,然后他们会报告老板,老板通常就会过来而且让步,常常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噶玛巴最后告诉我,假如我可以在隆德寺做三年闭关会非常好,他会帮我安排留在锡金的所有通行证。但就在他从纽约登机返回印度前,他说:“也许在锡金隆德寺做三年闭关并不适合你,你就在任何合适的地方闭关吧。”然后法王离开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第16世噶玛巴。
听到噶玛巴圆寂时,我在夏威夷,当天我决定开始进入三年闭关,因为这是他最后告诉我要做的事情。
~《深藏的幸福:回忆第十六世大宝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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