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3日 星期一

卡爾榮格(Carl Jung)談馬哈希尊者

*榮格(Carl G. Jung,1875年7月26日~1961年6月6日)瑞士著名的哲學家、心理學家和精神分析醫師,分析心理學的創立者。

馬哈希尊者是印度大地真正的兒子,他既真誠而又非凡。 在他的教誨之中,我們可以找到全印度最純淨的東西,帶著自在世界和自由人類的氣息,恰似一首千禧讚歌。 這首讚歌只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終極主題,它在時間的光芒中不斷以印度精神來激發自己。 對於人和神的觀念,拉瑪那尊者的觀點給西方人以猛烈的打擊。 正如他所說的,這是一個具有東方色彩的意識,它超越了西方心理學所能觸及的範疇。 心理學只能承認,在它自身的領域裡無法提出這種思路。 然而,印度人卻早就知道,作為精神之源的角色,“自性”和“神”是無差別的,人住在自性裡面,就是與神同在,甚至也可以說,他就是神本身。 在這方面,拉瑪那是十分清楚的。

東方的修行者和西方的神秘主義者在這個目的上是一致的:將關注的重點從自我轉到自性,從人轉移到神。 這也就是說,自我將消失於自性,人將淹沒於神。 拉瑪那尊者宣稱,靈修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消滅自我。

自我和自性,這二者之間的關係,反映了東方人的內省意識,已經探索到了一定的經驗高度,這種高度是西方人難以達到的。 東 方的哲學如此有別於我們的哲學,它為我們提供了一件很有價值的禮物,但是,“若要享有這件禮物,我們就必須先獲得它。”拉瑪那的箴言,再次闡明了印度精神 ——幾千年來關於內在自我的冥想中所發現——的要旨;他的生命和工作,也再度示範了印度人為尋求那最初的自由源泉而進行的最為深層的努力。

很多東方人對本民族的精神產品,有一種很快會滅亡的憂慮。 那些外來的東西,東方人無法相信它們都出自西方最好的頭腦。 所以,他們把羅摩克里希那和拉瑪那等哲人視作現代先知。西方的擴張式文化確實可以消除很多弊端,它看上去十分有效。 但回顧這一過程,我們卻是以靈性文化的損失作為代價,這實在太昂貴了。 居住在窗明幾淨的房子裡固然舒適,但這並沒有回答另外一個問題:到底誰才是房子的居住者? 他的靈魂是否也享受到了與外在生活環境同樣整潔有序的禮遇?

人一旦開始了對外部事物的追求,他就將永不滿足,儘管生活的真正所需不多,但他卻追求得越來越多,而且僅僅出於偏見,他認為這些外在的東西永不足夠。 他完全不知道,拋開所有外在成就之後,在內心裡,他仍然是那個可憐蟲,當他有了一輛汽車卻發現人家有兩輛的時候,他仍然會抱怨自己的貧窮。 的確,人的外在生活可以實現很多進步和美化,但是,當內心的那個自己跟不上這一切的時候,它們就失去了意義。

全部生活所需的所有東西,就是喜樂的來源,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在這之上,內心裡面的那個人發出了抱怨之聲,抱怨沒有任何外在的產品能夠讓他滿意。 在追逐“精彩事物”的過程中,這種聲音越被漠視,內心中的那個人就越會成為各種厄運和不幸的源頭。 外在化的傾嚮導致了難於救治的苦難,但既然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所以也沒有人會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痛苦不堪,沒有人會對自己的貪得無厭感到奇怪,卻把它視作天性。 沒有人意識到靈魂的偏食已經導致了嚴重的失衡,這就是西方文明的病因,在把貪婪的惡疾傳染給全世界之前,它絕不會止步。 所以,儘管這只是拉瑪那用自己的語言表述出來的信念,東方智慧還是給了我們良多啟示。 他提醒我們,我們文化中某些與之相類似的東西被遺忘了,並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已經被我們拋在一邊的東西上,比如,我們內心中的那個人的命運。

拉瑪那尊者的教導,不僅對印度人很重要,對西方亦是如此。 它對全人類非常有益,對於那些不知不覺地在混亂中沉淪的個人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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