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世上真的有烏托邦,大概就是這樣了,即使只有短短幾天,見識過也算不枉此生。1」只要放下成見,任何人走進這個被佔領者䁥稱為夏慤村的小社區,都會為「村民」之間的互助互信驚嘆。不禁要問,「這個小社區,信任是眾人共同的語言、共同的貨幣2」,為何卻不能信任政府,將假普選「袋住先」?
信任的對象必須是可信的,不然就只是盲信。由人對母親的絕對信賴及人與人之間的本能互信,發展成為對君主和政權的信任,是橫跨整個文明史的飛躍。歷史學者Geoffrey Hosking在新書《Trust: A History》指出,現代政治權力架構不能獨立於信任而演進,例如福山(Francis Fukuyama)主張的良治社會三要素──強政府、法治及民主問責,除了本身建基於社會的信任架構,更讓基於金融信任的信貸大幅膨脹,驅動近代長久持續的經濟發展。
究竟信任是甚麼?旺角佔領區起衝突的黑夜,一群陌生人正合力以非暴力抵抗激烈的挑釁,另一邊廂,警察卻安然無慮地穿梭於人群之間,令筆者頓然對「信任」發生莫大興趣。剛好有兩本關於信任的新書出版,立刻開始閱讀。
Hosking的《Trust》截稿前兩天才到,只來得及翻閱和“What is trust”有關的章節。教授認為,信任雖然很難定義,最少可以理解為兩個互補的概念:它一方面是對它人和集體組織的依靠(attachment),源於對其善意的猜度;另一方面是對事情不會於己有害的粗略預期(expectation)。既是依靠又是預期的「信任」衍生出一堆相互交叠的概念:信仰、信心(confidence)、期望、互信、依靠、默從(acquiescence)。近日在香港街頭領教過大媽和藍絲帶指摘的學生更會指出,教授漏了一念:盲信。
不過《Trust》是磚頭大書,不易「入口」。有興趣閱讀「信任」的讀者,筆者推介另一本類似Gladwell的《異數》,以科研成果及調查報道交織的新書:Ulrich Boser的《The Leap: The Science of Trust and Why It Matters》。
自出娘始的一刻,人就必須對世界的一切有不同程度的信任,否則「連早上起床也不可能」。《The Leap》(飛躍)作者認為,人自稱為智人,不及「信人(Homo Confido)」貼切。沒有Hosking歷史論述的洋洋大觀,Boser從人性出發,敍述人與生俱來對聯結(connectedness)的需要及信任他人的本能,演化成為「有社會性的動物(social animals)」。從「我掃你背,你會掃我背」到「我掃你背,有人會掃我背」的進程,是推動社會結構發展的「信任的飛躍」。
Boser希望本書有助讀者理解人的互信本能,從eBay、crouchsurfing、盧旺達種族仇殺後和解等更高層次的「信任的飛躍」得到啟發,攜手修補嚴重分化的美國社會。Boser臨別贈與一個重建互信的政策錦囊,可惜無助解決香港當前的困局。夏慤村裏,村民已完成不可思議的飛躍,奈何政府仍無意踏出信任未來世代的一小步。
註:1查映嵐,《10.1:遮打運動的美好與陰霾》
2園丁《那年秋天:魔幻的夏慤村》
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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