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肝癌的思考

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肝癌的思考

原创 董洪涛 南宁选择中医

作者：董洪涛

一

尽管肝癌病机变化多端，症状复杂多变，但都与肝胆的疏泄功能失常、气机不畅有关。

肝癌的病位在肝，病机为痰瘀与癌毒阻滞于肝脏。从经络循行来看，肝与少阳经相关，且肝癌所表现出来的一些症状，比如腹泻、腹胀、纳差等，亦与脾相关。

由此说，肝癌往往属于肝病和脾虚，在脾多属虚证，在肝多表现为实证，是为肝旺脾弱。在肝多属少阳病，在脾多属太阴病。

从医理来分析，肝胆气郁，横逆犯脾，脾阳受损，健运失司。

从病因来分析，肝癌多是由乙型肝炎、丙型肝炎、肝硬化发展而来，早期多为湿热蕴结肝胆表现，随着病程的发展，或肝病及脾，或因长期应用苦寒清利肝胆之药，且多数患者接受过手术和/或放化疗，导致患者脾阳损伤，寒湿内生，出现肝胆有热，脾虚有寒的虚实夹杂、寒热错杂证。

因此，治疗肝癌应肝脾同治。我临床喜从少阳论治许多杂病。我的体会是，少阳为枢，治疗少阳首重和法，最能调和肝脾平衡。

二

和法既不同于汗出，亦不同于下法。和法的本质是“和其不和”。之所以不和，或源于虚，或源于实，或源于脏腑、阴阳、气血失于平衡。《内经》明言：凡治病，“以平为期”，这里即有“和”的意思。

我的理解是，若能重视调和平衡，那么完全可以治疗多种慢性疾病，也包括各种肿瘤、癌症。因为这些疾病都存在着不和的病机，或脏腑不和，或阴阳失衡，或气血失和。若能“和之”，使之归于平衡，则不管是何病，皆有可愈之期。

而要“和之”，就离不开“少阳为枢”的理念。

《内经》明言：“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机体阴阳的动态平衡主要以“开阖枢”为前提。

太阳主开，主司阳门，阳门打开，则阳气可以向外宣畅，这是汗法的思路；阳明主阖，主司阖门，阳门关闭，则阳气向下排出，这是下法的思路。而少阳主枢，主司阳门的开与阖。若阳门开阖得当，则阳气能向外而汗出，也能向下而排出，于是阴阳平衡，五脏六腑自然归于平衡。

少阳通于胆，胆依赖于肝木之气而生。肝与胆皆主疏泄，胆则疏泄胆汁，肝则疏泄全身气机。二者合力，以调畅脏腑气机的平衡。若少阳枢机不利，机体气机升降则失调，进而导会致各种疾病，特别是诱发多种慢性疾病，其中也包括肿瘤、癌症。

少阳经若生病，既不可像太阳病一样发其汗，又不可像阳明病一样攻其下，宜以“和法”为基本治则。所谓“和法”，即通过和解少阳枢机，以调畅气机升降出入平衡，从而助益疾病康复。

三

柴胡桂枝干姜汤是“和法”的代表方之一，也是“少阳为枢”理念在方剂上的体现之一。

柴胡桂枝干姜汤由柴胡、桂枝、干姜、天花粉、黄芩、牡蛎、炙甘草，共七味中药组成。

方中以柴胡为君药，疏肝解郁，和解半表半里之郁热；佐以黄芩清热燥湿，柴胡、黄芩二者合用，疏解少阳郁热之“阳微结”，清肝胆之热，解郁利气以通六腑。牡蛎能潜少阳相火，且有去饮之功；天花粉甘寒而微苦，可清热泻火、生津止渴。桂枝温阳化气，干姜温通阳气，桂枝、干姜合用，通阳化阴，温经通脉；甘草补脾益气，干姜配甘草，补气健脾，同时甘草兼顾调和诸药。

一般认为，柴胡桂枝干姜汤为少阳太阴合治之方，病机为胆热脾寒。

该方寒热并用，攻补兼施，既可和解少阳枢机，疏肝泻热，又可温化脾胃、温阳散寒，于和解之时给邪以出路，与肝癌的病机相契合，可用于肝癌的治疗。

我的体会是，要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肝癌时，往往需要符合以下两个条件：

其一，有少阳病的表现，包括口干口苦，胸胁满微结，往来寒热，心烦等等，这些症状代表病在少阳，源于少阳枢机不利，胆火内郁；

其二，有太阴病的表现，包括纳差、腹泻、腹胀、舌淡苔白腻等等，这些症状代表病在太阴，源于太阴脾虚，运化不足，痰湿积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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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说，只要疾病的核心病机是寒热胶着、燥湿相杂，不管属于何种疾病，都可首选此方。

显然，肝癌即属于柴胡桂枝干姜汤的对证之方。既能清热，又不伤脾阳；既能温脾阳，又不助热，且肝脾同调，虚实兼顾，寒热互用。一方面此方可以枢转少阳，解除与少阳枢机不利相关的症状；另一方面此方还可以健运脾阳，从而消除与脾阳虚气化不利相关的症状。

四

今时有不少学者认识到柴胡桂枝干姜汤可用于治疗肝癌。以下列举两家观点：

其一，有学者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化裁治疗肝癌，其方如下：柴胡，桂枝，干姜，白术，茯苓，苍术，茵陈，元胡，姜黄，炮山甲，鳖甲，生山楂，人参，生黄芪，炙甘草。

并分析其适应症：柴胡桂枝干姜汤证患者多为手术或介入后复发，或失去手术治疗机会者，病程日久，临床常见到寒湿停滞，阻滞三焦，水饮内停，气机不利的表现。主证：身目黯黄，色泽晦暗或如烟熏，食少神疲，肢软乏力，腹大胀痛，畏寒肢冷，见下肢浮肿，小便不利，舌质淡胖，边有齿痕，苔白腻，或厚腻，脉濡滑或微弱。

方中柴胡枢转少阳之气，桂枝干姜相伍，通阳化饮。湿邪中阻，脾胃受困，白术、茯苓，苍术燥湿健脾。茵陈利湿除黄，元胡、姜黄理气止痛。穿山甲、鳖甲软坚散结。山楂健胃消食。患者病程长久，人参、黄芪扶助正气，炙甘草调和诸药。纵观全方，疏肝健脾，散寒除湿，软坚散结，理气止痛，扶正不助邪，祛邪不伤正。

其二，也有学者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胆热脾寒肝癌，收效良好。

其认为：肝癌患者临床常见胸胁胀满、口苦、燥热、但头汗出，同时又有便溏、腹胀、纳呆、乏力等一派少阳胆腑有热，太阴脾虚有寒的寒热错杂表现，辨证时可紧扣“口苦”、“便溏”两大主症。相对应的，其总的治疗原则为清胆热，温脾寒。

柴胡桂枝干姜汤既能清解少阳郁热，又能温补脾阳，肝脾同调，恰合肝癌的病机特点，可以此方作为基本方加减治疗肝癌；肝癌为有形实积，故常加用软坚散结之品，如鳖甲、龟甲等；又脾性湿而恶湿，故治疗时常加用健脾祛湿药物，如苍术、炒苡仁。临证时准确把握其应用指征，辨证论治，灵活调整方药，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疗效。

五

关于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肝癌，我有如下几点思考：

其一，从临床来观察，肝癌的病机还是颇为复杂的，不仅仅只有肝郁脾虚，或胆热脾寒证，还有肝胆湿热，气血凝滞；有脾虚湿盛，湿毒之邪壅滞三焦，也有肝肾阴虚已极，水湿毒浊壅滞。治疗肝癌一定要对证用方，有其证则用其方。若病机不合柴胡桂枝干姜汤证，则绝不可滥用。

其二，柴胡桂枝干姜汤不但可用于治疗肝癌，还可用于治疗其他多种癌症。从临床来观察，消化道肿瘤往往更适合于此方。我临床常应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肝癌、胰腺癌、胃癌、结直肠癌等，适当化裁，颇可改善上述多种不适症状。

其三，治疗肝癌，既要辨病，也要辨证。二者不可偏废，且还是要以辨证为主，毕竟中医是辨证论治的。但若能把辨病与辨证有机地结合起来，也可以提升临床疗效，而且这也是中医治疗疾病的完整模式。方法就是在确定了肝癌这一西医病名之后，抓住其基本病机，根据临床症状的变化，随证用药。

其四，肝癌因为其病机复杂多变，因此处方用方不可能一成不变，甚至一方到底。应该随时关注症状的变化，从而及时调带处方。从历代医家的医案来看，往往只是相对固定的病机和证型，用某个经验方或辨证方来治疗。我们要想提高中医治疗肝癌的疗效，还是要随证变化处方。

从临床来观察，中医治疗肝癌的优势在多个方面，一是能能有效地改善患者的不适症状，包括缓解疼痛，消除腹胀、腹水，祛除湿热所导致的发烧、纳差等等；二是能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能让患者对康复充满信心；三是能延长肝癌患者的生存期，这源于中医重视扶正，正气不虚，则生命自然可继续；四是能调畅肝癌患者的心身平衡，既然最终不能治愈，也能让患者享受最后的生命，而不致于产生悲观、绝望等负面情绪。

毕竟肝癌是大病，预后相对不良。其原因是多方面，一方面，源于癌毒炽盛，病情进展快，必要时建议及时手术切除癌毒，这对于康复还是极有意义的；另一方面，源于病人的整体状况偏弱，主要是正气不足，由此导致了病状复杂多变。由此说，在治疗肝癌时，医患双方都要有充足的信心，这是康复的保证，也是中医取效的基础。

中医擅长治疗肝癌，这源于中医有“以人为本”、“以正为本”的理念，有整体观，能辨证论治，能扶正祛邪。我的思考是，与当前的主流医学相比，中医在治疗肝癌方面有着更为科学的指导思想，应该用中医的指导思想来指导中医及西医的临床，这样可以更大效率地提高疗效，且减少各种疗法的毒副作用。

我临床治疗了不少肝癌患者，我观察到经过中医治疗之后，患者普遍对于康复更有信心，且更能享受生活，表现为面容更平和，心情更开朗，也更愿意与家人交流。

我的思考是，肝癌患者（包括其他癌症患者）不管选择何种医疗手段，都应该配合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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